李梦山和方清云回过神来,不禁一阵后怕。
许虎起身拍去尘土,“得亏你们运气还算不错,要不然,现在就已经下去找那道士作伴去了。”,他别过头,望着那白衣道士壁画,感叹道:“这画确实邪乎得很,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有兄弟差点遭殃了。”
那画就摆在他们面前,而刚刚那条袭击他们的蟒蛇此时竟然趴在了不远处,既不上前也不退后,蠕动着自己庞大的破损的身躯静静地瞧着来人。
方清云在仔细观察了一番后,咋舌道,“看样子,这蟒是要化蛟啦?并且,它身上的锁链难道是用来压制它化形的?”
蛇化蟒,蟒化蛟,蛟成龙。
本来,从蟒到蛟之间还有个蚺的阶段,但是后来发现其实蟒和蚺的区别不是太大,所以就并到了一起,一同称为蟒阶段。
许虎竖起了大拇指,“识货!那锁链就是为压制这巨蟒化形所铸。”这么说完后,他的脸色便唰的一下凝重了起来,“我们考察初期就发现了这条蟒,队里有明白人说这是盘龙守棺,一种百年难遇的奇景。”
方清云惊呀道:“盘龙守棺!看来,这墓里的道士不会仅仅只是个亚冥境的修士,必定有别的大造化,大神通!”
听到这话,本来趴着的巨蟒突然就把头扬了起来,它半眯着眼睛,显然很受用,很爱听。
“咦?”,李梦山睁大眼睛,“这蟒蛇听得懂?”
许虎点点头道,“当然啦,它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听不懂才不正常吧!”
有人夸道士,它就开心,一副就是为那人而活的模样。
许虎拍了拍李梦山的肩膀,笑道,“别惊讶了,往里面走吧。”“哦哦,好”后者急忙跟上他的脚步望前走。
这处空间是看不出形状的,他们现在正朝着与蛇头相反的方向前进。
“那蟒蛇不攻击我们了吗?”,方清云边走边盯着后面,奇怪道。
“不攻击了,它只咬那一次,后面就再也不管了”,许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也不知道,那道士跟它说了什么,它那么听话。让它咬一次,就真的只咬一次。”
话毕,三人走进了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方清云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竟然是有油灯照着的。永明灯吗?他也不去多想,打开了体内的照明灯,让前面的两人走着。
那条挺起身子的蟒蛇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去,不再过多动作。
等那一行人的背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它的眼眸里时,它突然笑了。
确实是笑了,一种无法形容,无法描绘的笑容。谁也想象不出来,巨大的蛇脸上如何露出笑脸。
但是唯一可以清楚的是,它很高兴,喃喃自语道:“恩公,时间到了,就是今日……”
说完,它缓缓起身,朝壁画里的油灯轻轻呼了口气,画里的小火苗随着它吹出的气晃动。呼,灭了,那处地方也陷入了黑暗中。
巨蟒闭起自己明亮的双眸,俯下身子,养神去了。
“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仙灵道家对这墓那么看重了吧”,许虎语重心长的说道,“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影响少庭湖水系,甚至是整个九州中部的龙脉走向。”
“重要性我们已经明白了,现在能先给我们详细说明一下这墓里的结构吗?还有,不是说这里只能由纯初之人进入吗?怎么考察队也能进来呢?”,方清云询问道。
听方清云说完,许虎就停下了脚步,他蹲下身子拿手指在脚下的泥地上画了起来,“让你们提前知道了也好,呐,看吧。”
他在地上画了个不算标准的正方形,那个正方形里面被分成了三层。“我们离墓室还有十几米的路。等进了墓室,就是外层。”
方清云疑惑道,“这是什么墓室样式?”
许虎摇头,“不知道,这种样式的,我们也没见过。外层里面刻有的,是墓主人的生平事迹,之后便再无他物。沿着外层走一圈,走到与正门相对的地方时会有内层的门。内层里有的,是道士的陪葬品。其中有一部分已经被我们转走了”。
这句话说完,许虎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内层过后就是真正的重头戏,也是小铁球儿的疑惑所在,中心层。那里是纯初之人才能进去的地方,也只有那个地方才需要小李兄弟出力。但是,里面的危险也不是前两层能比的,我们估计那里就是放置那个道士尸体的地方,你们进去后要万事小心。”
话落,许虎起身拍了拍手,“清楚了吗?清楚了我们就继续走吧。”
李梦山也起身,点头道,“清楚了,许叔你在前面带路吧。”
“好了,明白了,我们继续走吧”,方清云也回答道。
一行人接着赶路,几分钟后,他们在一处画着太极阴阳鱼的石壁上停住了身形。
许虎出声:“停!我们到了,小铁球儿,把灯往这边打。”
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向,方清云把光束照了过去。
光束一照,那个地方瞬间亮堂起来,许虎也开始在上面摸索起来了。
“嗯,先从这边开始,乾……坤……震……行,成了!”,八个方位按完后,他站了起来,带着李梦山和方清云往后面退了几步。
咔咔咔,前方石壁开始掉下石屑,时间不长,轰轰!那个合在一起的阴阳鱼被拉了开来,露出个够两人通行的不大缝隙。
“走,进去吧”,许虎挥手让他们先往里面进,自己则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众人一进墓室里,就被袭来的阴森冷气撞了个满怀,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李梦山出声道,“这里面好冷啊!”
“确实有点,第一次来的时候有几个年轻人没撑住,回去就发烧了”,许虎点着头走到一边,“小铁球儿,把你体内的灯关了吧,这里有亮光。”
方清云照着做了,把自己体内的照明灯给关了。见他把灯关了,许虎才将头低下,把手弯拱着聚到一起吹气。
吹了一会儿后,嗡,他手下冒出了个小火苗出来。连锁反应般,这个小火苗一出来就带起了石壁上嗡嗡嗡的亮起了一圈。
李梦山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磷石灯,没见过?”“没见过。”
“先别急着惊讶”,许虎神秘兮兮地笑着,“你们之后看到的才值得你们惊讶呢!”
方清云也来了兴致,他问道,“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们朝那边看不就晓得了?”,许虎向两边指了指。
顺着方向看去,两人发现,他们已经被壁画包围了,前后左右都是画,他们正被夹在中间。
“方清云,这里有字啊”,李梦山拍拍方清云圆滚滚的机身,将他拽了过来。
一旁的许虎笑着点头,“发现的很快啊!”
那上面写着:余幼时愚钝,初习文,三年不中,弃之。后习武,校场发矢,未中……弃之
“这是古文啊!”,李梦山一脸无奈,“你读吧,方清云,之后翻译给我听。”
方清云“啪”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说了他几句后,为他翻译了起来。
赵玄士,天韵年间出生的人。年轻时很笨,学了二十年的书,考了三年的试,半个官职也没捞到,贫困潦倒至极。后来又习武,箭场练箭时连续射了十二支箭,一支也没有射中,被人家赶回家了。
“这也太笨,太不走时了吧!”,李梦山出声惊讶道。
“啪”他又被方清云打了一巴掌,“闭嘴,别多说话!”
一直到三十五岁,这位赵玄士一直过的很贫穷。到他三十五岁生日这天时,他在山上捉住了只三尾狐狸,觉得稀奇古怪。于是准备上交官府,混个官位,混口饭吃。
但就在他准备将那狐狸绑起时,那狐狸一边凄惨叫着一边流下了两行清泪。
赵玄士听得愣神,颓坐一边,跟着狐狸一同流泪。他没有什么高尚的品格,只是一时动情而已。泪尽,放三尾狐狸归去。
那狐狸却又不急着走了,转身跪在了赵玄士的面前,吐出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它坚持要让赵玄士吞下,赵玄士没有其他办法,他知道狐狸没有坏心,只能将那珠子服下。
服下之后,赵玄士忽然觉得身体逐渐轻盈了起来。他在去看书籍,一目十行。再去练武艺,铜鼎举在手上都没有重量。
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那些了,他心已如明镜,世俗风沙扰不动。州牧的命令下来了,他没看。皇帝的诏书下来了,他没去管。就那样穿着草鞋行走世间了。
一日悟道,便觉世事两空。
随后,赵玄士披上白道袍,去寻骑青牛的道祖去了。
他布道传法,替死者引路。一时间,换得了神仙的名号。
但是,好景不长,天韵四十年,天下发了大疫,整个人间都如同炼狱般。
赵玄士在道祖面前哭了四十九天,清水哭尽,就流血泪。
终于,在他哭了四十九天后。梦里,道祖告诉了他一件事,他的血肉可以治病!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不管是人还不是人,他都能救!
于是癫狂起身,割肉放血炼成灵丹以救世间。
脚着草鞋,身披白袍,行三千里以救世间。到他六十九岁时,身里已无血,骨上已无肉。离死去就差一口气了。睡在破旧草席上的赵玄士,笑着将身上最后一块肉递给了前来讨药的灵蛇后,便闭上眼驾鹤西去。
到这,文字结束,没有下文了。
方清云和李梦山都没有说话,就那样盯着墙上的文字保持安静。
世人爱我,赐我仙名,遂以血肉侍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