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启双目瞪着眼前这个颠倒是非的胖子涂枭,这个欺侮他的副首领的儿子实在是欺人太甚,他的双目如同火焰烈烈燃烧,恨不得立刻就喷出火来。
可他望了一眼秋眸含泪的母亲,弯下腰继续收拾地上散落一地的野果。
他从地上拾起一个香梨,可香梨上已沾了一层泥。他便用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然后才递给目含泪光的母亲。
他仰起自己有些稚气的脸,低声道:“娘,这是你最爱吃的香梨,我走了好远的路,才摘来的。娘,你吃!”
女娇此刻哪里还能吃得下去,可她看着眼前脸上带着泥污,衣服似乎还得荆棘树枝划破的小姒启。她的忧愁、无奈、伤心和思念都似乎化成一汪温柔的春水,将那些日日夜夜的等待冲淡了。
她俯下身子,用衣袖给姒启擦着脸上的污泥,柔声笑道:“启儿,你以后可不能跑这么远的山路,让娘担心你半天!改天娘亲自给你做肉羹好不好?”
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温暖的笑意,只要娘笑了,他便能开心好久。所有的误会和委屈都变得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总算让娘开心的笑了。
可涂枭却不答应。
他此刻也顾不得捂着鼻子演戏,上前对着姒启吼道:“启,你要孝敬你娘可以,但不能抢我们辛辛苦苦采摘的的野果吧!”
“你……”启一时被气得泪水在眼眶打转,明明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采摘的野果,这个恬不知耻的涂枭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大首领”,女娇携着姒启站起身来,走到大首领身前,正色道:“我的儿子我知道,虽然平时淘气些,可从来不会撒谎骗人!既然副首领的儿子说我儿子启抢他东西,那就让他说出这野山桃、香梨和木瓜是从哪座山哪道陵那个沟摘的!”
启望着母亲,第一次觉得母亲的形象如此高大。他第一次感受到母亲如同一只大雁张开宽大的翅膀,将他护在她的羽翼之下。
“这……这……”涂枭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臭小子,你快说!敢有半句假话,不用大首领处置,我就先打折你小子的腿!”副首领一脸寒气,瞪着涂枭。
“我也记不清了……但就是启抢了我们采摘的果子!!”涂枭仍然嘴硬道。
“涂枭,你说话要讲证据!”启双目灼灼,与涂枭对视而立。
“哼!证据?你看看我脸上的伤,这就是证据!若不是你抢我果子来孝敬你娘,我执意不肯,你怎会恼羞成怒来打我?”
“你……你……”启被涂枭气得口中喘着长气,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好,行了!”大首领缓缓道,“我们涂山部落向来以和为贵,今日竟然为两个孩子和几个野果而争吵不休,若是传到其他部落族人的耳朵里,我们还有什么脸面?依我看来,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启,涂枭,你二人握手言和!”大首领一脸庄严道。
涂枭和启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言,只得点头称是。
两人不情愿地握手致歉,涂枭显然有几分无奈与不满。可事已至此,若是再不留几分余地,这打架和撒谎抢果之事势必难以收场。
每次想到童年这件略显心酸的往事,少年姒启便咬紧牙,握紧拳头,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勇士,再也不允许有人可以欺负他和娘亲。他想要看到娘为他欣慰自豪的笑,而不是为他卑微地道歉和流泪。
他等这一次角力大会已经很久了。从三岁那年开始,到如今已经整整十年。
他已经看过九次涂山部落的角力大会,见识过九个成为最后举起牛角杯饮下公牛血的勇士。
他做梦都在期望自己成为那第十个登上高台,项戴花环的勇士。他想到自己一定会虔诚地举起牛角杯,自豪地望向母亲,然后将泛着血腥味的牛血一饮而尽。
“咚咚咚!”木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启,你在家吗?快,快出来!”
是启的朋友青越的声音。
“青越,等……等等我,我这就来!”启一边回应青越的话一边披着衣服往屋外跑。
待到二人打个照面,青越便忍不住笑道:“你呀,还是这么毛毛躁躁,你看你的衣服都穿反了!哈哈!”
启低头一看,还真是,忙脱下来又重新穿了一遍。
“启,这次涂山部落角力大赛,你有信心吗?”青越问道。
“我?你不是也想争这次角力大赛的勇士吗?”启反问道。
“嘿,不过想到要和你较量,还真是让人兴奋!”青越的脸上露出一丝豪爽的神色。
“行啊,那我们就争取最终的较量吧!来,击拳为誓!谁输了就认对方做大哥!”启兴奋地说道。
“什么?我可比你大两个月!”青越笑道。
“喂,你是不是输不起?”启故意激将道。
“好!我还怕你不成!谁给谁做大哥还不一定呢!”青越也是站直身子,清清嗓子道。
“那就一言为定!”启率先伸出右拳。
“一言为定!”青越伸出左拳在启的拳头上碰了一下。
两个好朋友笑着向前走去。
“喂,你刚才击拳用那么大力气干嘛?我现在手还是麻的!”
“哼,你的拳头也很硬呀,你还说我!”
“要不要再试试?”
“试试就试试!来……”
两个英气勃发的少年追逐着向前赶去,初起的金色阳光洒落在二人身上,宛如披着金光的勇士。
角斗场早已是人声鼎沸,里三层外三层。中间的高台之上,两个身材魁梧的少年正在相持不下,两人都是额头青筋暴起,喘着粗气,想要将对方摔倒在地。他们头戴羽冠,身着虎皮裙,四只眼睛都恨不得喷出火来,将对手彻底击溃。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之时,忽然半空一只青隼飞过,朝着稍高一头的魁梧少年疾掠而下,锋利的隼爪猛然袭出,那少年脸上吃痛,赫然被抓出数道血痕。
“啊……啊……”那少年正要捂着脸后撤,被对手抓住空隙,一个箭步上前,右手穿胁,左臂一托,右肘重重往对手胸口一撞,便将那高一头的魁梧少年摔下台去。
这一变故实在来得太快,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僵持不下的角力便发生了如此大的扭转。强弱易位,胜败转变,就在眨眼之间。
摔下台去的高个子魁梧少年一边捂着脸,一边咒骂道:“你个好小子,竟然下黑手,保不准这猛隼是你家养的!”
台上的小个子少年也不想让,喝道:“你要真有本事,也不会自己跌下台去!”
高个子魁梧少年心中虽然忿忿不平,但无奈角力比赛就是强者为王,自己摔下台来,无论如何也是难以改变的事实。他咬牙叹气,不甘心地捂着脸走出人群。
一个丈高的大汉举起那矮个子少年的右手道,“涂震胜!”
可周围观战的人群却应者寥寥,对这个获胜的涂震并不喝彩。
涂震也感到有些脸上挂不住,悻悻地走出人群。
“第二场,涂岩对青越!”丈高大汉喝道。
只见一个身着豹服的少年负手而立,神态倨傲,面若寒冰,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一声冷哼,嘴角还挂着几分挑衅的笑意。
“青越!”丈高汉子催促道。
启也是拍拍好兄弟的肩膀,给他加油打气。
“没问题!放心吧!”青越也拍拍启的肩膀,微笑着走上高台。他向涂岩抱拳行礼,涂岩仍旧是一副冰冷的模样,随意地抱了一下拳。
“涂岩!你……”启在台下看得也是心头无名火起,忍不住高声喝道。
“哦,我当是谁!这不是抢我家表弟野果的小英雄启吗?”说到“小英雄”几个字,他有意地加重了语调。
“涂岩,你不要太嚣张,省得一会儿被青越打得找不着北!”启在台下不甘示弱道。
“哼!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好兄弟被我摔下角斗台!哈哈!”涂岩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仰起头狂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