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点29分59秒。
方尘赶在18:30之前，穿过正在门口数米外等候的一群教练，踏入了谭致仁的办公室。
“哈哈哈！”
“方先生实在是信人。”
“准时！”
一看到方尘进来，谭致仁立即从椅子上起身。
他笑哈哈地走向方尘，没有嘲讽的意味。
方尘微笑道：“没办法。”
“谭总经理，驾校的学员太热情了，差点让我都无法招架。”
谭致仁半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数十名学员在教练下班后却没有走，群聚在驾校门口一事。
门口的保安早就向他报告了。
他当时给保安的指示是“按兵不动，见机行事”。
现在看来，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谭致仁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拿起茶壶，动作标准地倒了一杯茶，示意方尘坐到旁边，笑道：
“方先生，请喝茶。”
方尘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便喝了一口。
“谭总，不知道你想要什么结果？”
“收礼超过一万的开除？”
“收过学员礼物的，不管多少，统统炒掉？”
“又或者，收多收少无所谓，学员自愿的就行？”
“还是，有其他标准？”
谭致仁望向窗外。
可以看到窗户之外最前排的教练，面色都有些许不镇定。
因为他们不知道谭致仁今天的底线是什么。
自然会感到不安。
谭致仁声音平静而感触地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龙国有法律，驾校有规章制度。”
“但不管龙国还是驾校，都不可避免地存在人情世故。”
“因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整个驾校上上下下一百多名教练，想从里面找出一个从入职开始到现在为止，从来没有收到学员一点好处的教练……”
“我想，大概是不可能的。”
“就算真的有，也只是凤毛麟角而已。”
“要是把收过好处的教练都炒了，恐怕我这总经理明天就失业了。”
说到此处，谭致仁也无奈地笑了笑。
方尘背靠沙发，内心也表示认同。
沉默了半分钟后。
谭致仁缓缓地道：
“学员和学员是不同。”
“来这里练车的人之中……”
“有收入不高的临时工。”
“有稳定收入的上班族。”
“有靠天时地利营生的农民。”
“有年薪几十万的小资。”
“有年薪百万的高技能人才。”
“也有身价千万以上的有钱人。”
“对于普通人而言，工作几个月，省吃俭用才能剩下来的几万龙币，在有钱人眼里只是一顿饭的钱。”
“所以，我不在乎收礼的多少，只在乎是否自愿。”
谭致仁如此说道。
方尘笑了笑。
“自愿，确实很重要。”
“自愿，代表着没有违背当事人的意志。”
“当然，有时候也会有被自愿。”
方尘意味深长地说道。
谭致仁哈哈一笑。
作为一家驾校的总经理。
他自然明白方尘的意有所指。
比如员工的……
自愿加班。
自愿放弃加班费。
自愿不交五险一金。
自愿应酬。
自愿不休假。
自愿辞职。
等等等等。
凡是跟工作有关的，都可以自愿。
“自愿还是被自愿。”
“我相信方先生的判断。”
谭致仁爽快的道，他相信专业人士的做法。
“行，叫人进来吧。”
“五个一组。”
方尘淡淡的道。
于是，谭致仁拿出手机，给助手发了条信息。
不多时。
助手带着五名教练走了进来。
五个男教练一字排开。
方尘看向左手边第一位教练，凝视他三秒。
【姓名】：黑齐齐
【年龄】：40岁
【学历】：初中
【职业】：汽车教练
【婚姻】：已婚
【身高】：173厘米
【月收入】：3万+
【现金】：75万+
【四天财运走势图】：请点开查看
看到这位教练的姓名时，方尘眉头微微一跳。
方尘笑着道：
“姓黑，这姓氏我还是第一次见。”
黑齐齐憨笑着，摸了摸脑袋。
乍一看，像个老实人。
谭致仁紧接着说道：
“当时我也挺好奇黑姓，也找过黑教练谈过。”
“黑姓，一说来自春秋时期，鲁国第二十一任君主鲁成公，即‘姬黑肱’，这是相当古老的姓氏之一。”
“还有说法是，出自汉朝的时候，突厥族突骑施部黑氏氏族。”
“黑教练也因为姓的原因，在白龙马驾校也算上半个名人。”
方尘微微颔首。
表示已了解。
看完黑齐齐的财运走势图后。
方尘依样画葫芦，一一给剩下的四名教练看相。
四分钟后。
方尘食指敲击在沙发扶手上，沉思着。
“方先生，有为难之处？”
谭致仁关心地问道。
方尘沉吟道：
“警方尚且给犯罪嫌疑人投案自首的机会。”
“我想，谭总要不要效仿？”
谭致仁懂了。
他也很赞同方尘的观点。
毕竟人不能一直保持理性的状态。
偶尔行差踏错也可以理解。
谭致仁身体前倾，后背离开沙发背靠，目光有神地扫视五名教练，沉声说道：
“在方先生做出判断之前。”
“有没有要坦白的？”
“我可以酌情处理。”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懂得珍惜。”
“我给大家一分钟的考虑时间。”
谭致仁说完，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
说是一分钟。
其实谭致仁心知肚明。
从下午发通知到现在，几个小时都过去了。
聪明人早就发信息跟自己坦白。
根本不需要等到现在。
秒针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很快，一分钟就过去。
“没有吗？”
“那有请方先生，做出最后的审判。”
谭致仁身体后仰，沉声说道。
方尘目光扫过脸色忐忑不安的五名教练。
他手指往虚空一动，在紧张的气氛中，点了点除了黑齐齐之外的四名教练，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表情。
谭致仁面部肌肉抽动。
仅仅是五个教练。
就有四个教练存在问题？
白龙马驾校要完了？
要不是谭致仁养气功夫好，他都差点忍不住跳起来。
“我点到的教练都可以离开。”
方尘淡淡的道。
话音一落。
黑齐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而谭致仁和另外四名教练的脸上，统统绽放出笑意。
“吓死我了！”
“我当年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一名教练挺直的腰杆弯了弯，他拍了拍胸口，长长吐出一口气，眼里充满了高兴之色。
他旁边三名教授不约而同的重重点头。
“哈哈哈！”
“我没看错你们，都是好样的！”
谭致仁长身而起，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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