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钟引光听着和谁都能聊上两句的梁有仪喋喋不休,不时地回应她几句,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廊外挂起了缛彩灯火,有侍女叩门进来说已经在准备传膳了。

不论关系再怎么不对付,还是要坐在一块用餐的。

在她们有了嫌隙后,坐在梁有仪旁边的那个女郎就站到了窗棂下去,直到要上膳了,才有人唤她回来:“吴女郎。”

她冷哼一声,故意挑了个离梁有仪最远的地方坐下。

负责上膳的的几个侍女都很熟练,一盏茶的功夫就把十五道菜色不一的佳肴摆放好了,菜品荤素合宜,颜色也相称,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时,从门外又进来了一个衣着打扮与她们大不相同的侍女,她托着一张托盘,施施然走到了吴女郎旁边。

那上面只放了一道菜,是凉拌鸭舌。

她把托盘交给领头上菜的侍女端着,自己特地把那道凉拌鸭舌放到了吴女郎眼前的位置。

动作之刻意,吸引了全桌的目光。

吴女郎以为刚刚已经上完膳了,便把筷子拿在了手里,见此情形,她呆了呆,用筷子一指那道鸭舌:“这是?”

那侍女恭敬地和她解释:“这道菜是齐九郎君特意吩咐的,说鸭舌有韧劲,您必定会喜欢。”

传完话,她便耷拉下手,依礼退出了门。

已经有人哧哧地笑出了声,他们大都看出这是齐意康在用这道鸭舌说她多嘴多舌了。

吴女郎嘴唇和手都因为难堪而簌簌发抖,她又羞又恼,举着筷子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她阿爹虽在朝中为官,但在仕海浮沉半生也只做到了主事位置,而且未来大概也晋升无望了。

这次求了半天,阿爹才答应带她来齐府见见世面,她是万万不敢开罪齐意康的。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钟引光已经低下了头,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

梁有仪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挖苦道:“齐九郎真是耳聪目明,还请诸位一会别忘了,谁都别碰那盘专门给她准备的鸭舌。”

她咬字渐重,惹得吴女郎对她怒目圆睁,梁有仪对上她阴狠狠的视线,没有半分退让。

与此同时,何愈面色微变,她在心中暗骂自己蠢钝,她怎么早没有想到这二人绝不可能是齐润邀请的呢。

她咬着骨筷,故作镇静地注视钟引光,无端发问:“钟女郎,和齐九郎关系竟有如此密切?”

钟引光察觉出了她语气中的的微妙变化,矢口否认道:“他与梁女郎和我,都是好友,并无什么分别。”

“这...”她看了眼那盘鸭舌,和那个涨红了脸的吴女郎:“也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几个聆息间,何愈神色安逸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这一套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说辞,钟引光不指望她能全信,她没多话,沉默地夹了一块绿菜。

这一餐饭,又有三个人食而不知其味了。

撤席后,吴女郎揉着没填饱的肚子,抱怨阿爹怎么还不说告辞,她在这真是多一息都待不下去了。

梁有仪懒得看她发脾气,转头来问钟引光:“四娘,李郎君不会已经在前厅演完了吧?”

钟引光睨她一眼,没说话。

梁有仪见她不着急,自己愈发心焦:“你是见过他了,我可还没见过呢,若是错过,不知还有没有机会见到。”

钟引光知道齐意康说了让她等着听曲儿,就一定不会让她白等,只是这种话,她怎么好意思在梁有仪面前说出来。

何愈见她们并无告辞的意思,暗自思量许久,才又强颜欢笑地上前:“钟女郎要走吗?这会前厅怕是宴饮正酣,也不知方不方便去请辞。”

钟引光还没说话,话题就被梁有仪接了过来:“我们还要等着听李邀云郎君弹琴呢。”

听到这个名字,何愈觉得自己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今晚也请了他?齐郎君还有这样的雅兴。”

梁有仪没发觉她笑得已经不太自然了,还在好心地劝她:“这世间免不了冤家路窄。若是你不想看见他,不如先走一步。”

何愈咬牙道:“是啊。”

不过她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任由身子软软地靠回椅背,脸上的傲慢藏也不藏了:“不过我还得等着阿爹呢,他和齐郎主有要事相商。”

钟引光拉住了想要再问的梁有仪。

绿影疏光,黄澄月圆,堂中的人陆续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了钟引光、梁有仪和何愈。

饭前还乐陶陶的三个人,此时都沉默不语,外面院落里的觥筹交错声巧合地停止,堂中静得出奇。

流萤和飞蛾身上被露水沾湿了,在院中撞来撞去,在这越来越憋闷的气氛中,梁有仪觉得自己都要喘不上气了。

她正思忖着说点什么的时候,齐意康像救命稻草一样在夜色中现身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长兄。

齐约惊魂不定地看着几乎是冲到他面前的梁有仪,莫名其妙地拍了拍她的上臂以示安抚。

齐意康这次没有单独叫钟引光的名字,他垂着头,声音低沉,也不知在向谁说话:“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何愈仪态万千地站起身来,柔声说道:“齐郎君哪里的话,我没去过比今天更开心的宴了。”

齐意康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齐约从容地答谢了何愈,又说:“九郎点名去请的李郎君马上要到了,特来知会你们一声。他是个宫廷乐师,在外面很难有机会听到他弹琴。”

何愈脸上没有一点不乐意,她眼波流转,温顺地应声:“好,齐郎君先请。”

这话她是看着齐意康说的,但齐意康依旧没搭茬,只在原地用殷殷的眼神看住钟引光。

钟引光向来抵御不了他这幅样子,拔腿就往前厅走去,齐意康也紧紧跟在她身后就走了。

齐约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教训自家小弟,便只能故作轻松地一挥手:“何女郎、梁女郎,请。”

何愈收起娇容,在最后面跟上了他们。

她到前厅的时候,宾客已经坐的七七八八了,应该是不会再被李邀云看见了,她松了一口气,径直走到了何父旁边。

何父旁边坐着的几个人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见着个年轻的小辈自是笑得合不拢嘴,争先恐后的招呼她挨着自己坐下。

何愈娴于辞令,在一众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精中也游刃有余,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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