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之见，大众爱听什么？”
帝君心情大好，思绪便也发散了起来。
回想一下，听书确实是他喜欢做的事，但不代表也是大众喜欢做的事。
往常无论是去三碗不过港，还是来和裕茶馆，遇见的大多都是中年人或者老人，都是衣食无忧来打发时间的。
帝君还真的不清楚，大众喜欢什么。
想来洛辰年纪轻，而且精通吃喝玩乐，这个问题问他准没错。
而且说不定，又能发现洛辰的其他长处......帝君心中愈发期待起来。
听到这话，洛辰一笑：
“那钟离先生可问对人了，大众的喜好就是我的喜好。
“举个例子，就拿云翰社来说，为什么其他戏社没落的没落，倒闭的倒闭，唯独它火了这么多年？”
钟离略作沉思，神情十分认真：
“云翰社的名角云堇自幼练功，勤奋刻苦，她的唱功很扎实，大家自然爱听。”
“这是一方面，但是事实上，来这里捧场的有九成都是冲着人来的。”
“为云堇而来？”
见钟离仍不得要领，洛辰干脆说的直白点，毕竟这可是他擅长的领域：
“云堇长得美吧，瓜子脸大眼睛，长在许多人的审美上，到这个程度，戏都是次要的了。
“而且不止是她，云翰社还有许多盘靓条顺的小姐姐，轮番登场，以我的眼光看，云翰社的招人标准还是不错的。”
“只不过。”
洛辰一停顿，轻浮笑意浮在脸上：
“云翰社有的我珠钿舫也有，而我这里只会更多，更好，更全，所以大众自然是更爱去我的珠钿舫。”
说罢，洛辰端起酒杯，笑容满面地看向钟离，一切尽在不言中。
...
荒唐的话语说完，帝君听得心里一愣。
这，就没了？
与你商讨民生大事，你却说自己单纯是为了欣赏美女？
听到这种答案，吃着糕点的帝君差点被噎住。
他本以为，能借着这个话头试探洛辰，听听洛辰的高谈阔论，好好见识一下他的非凡见识。
没想到，入耳的竟是如此荒唐的言论！
再看洛辰一脸的轻浮纨绔，无论言辞还是神态，看起来都像极了一个真正的二世祖！
看着那模样，帝君无论如何也无法和未来，拯救璃月的武神联系起来。
试问将来以剑术霸绝天下之人，岂会是个沉溺美色之徒？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洛辰这小子绝对在装傻充愣，以次充好！
若不是通过模拟推演，早已得知一切，帝君恐怕就会被他给蒙骗了过去。
望着那完美的演技，帝君都不禁为洛辰的城府而感叹，也不知他是从何学来的这般深沉心思，连年长他许多的七星都不及。
装！
接着装！
洛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小子！
帝君心里生出一丝不满和气愤。
殊不知，现在以钟离身份示人的自己，同样是表里不一的存在。
气愤归气愤，帝君心里也清楚，面对洛辰这个滑头，轻易试探很难有收获。
他早已做好了打算和准备，今日的探讨还未结束，有的是机会叫洛辰露出破绽。
迟早有一次，让他无所遁形！
等等。
刚才洛辰话中提及的云翰社，似乎在暗指仙人与璃月的关系！
帝君品出了点新的端倪。
云翰社作为传统戏剧，按理说如果不改革，推陈出新，应该会和其他传统艺术一并消失。
但云翰社确实存活了下来，并且还更上了一层高度。
不仅融入了璃月，讨得了大众的欢心，还保存了自身。
这不正是仙人的反面吗？
璃月这片土地上，确实消失了许多东西，但也有不少老物被保留了下来。
或许可以将目光落在那些老传统，却没有随着时间消亡的东西上，借鉴他们的经验。
这无疑是一种新的思路。
想到这里，钟离侧目深深看了洛辰一眼，语气却是无比真诚：
“我有一个疑惑，还请开阳星解答。
“如果仙人如云堇一般受欢迎，那么奉香人是否就不会消失？”
然而。
话未说完，钟离就见洛辰奇怪的看着自己。
接着，就听洛辰带着笑意反问道：
“既然仙人这么受欢迎了，那还要奉香人做什么？”
......也对。
帝君被噎了一下。
道理是这个道理。
帝君不用刻意揣摩，都明白洛辰想要表达的意思。
洛辰代表人，自然代入的是人的视角，他心中的璃月是没有仙凡之分的璃月。
只要在璃月生活，那么就是璃月的一份子，管你是仙人，还是人。
来了就是璃月人。
帝君心里知道，这是一个可行的解决办法，但他还不想过早放弃。
不为别的，帝君不希望璃月的传统被人忘记。
他向来是个很看重传统的人，就像每年请仙和送仙典仪上准备的夜泊石、霓裳花、香膏等等都各有各的讲究。
时代确实再变，但帝君坚守的东西始终如初。
可以算是帝君执着的东西吧。
他不愿意见到奉香人消失，他想把传统保留下来。
每个时代确实需要年轻人推动，但正因为有老古董的存在，才不会忘本。
现在说放弃，还为时尚早。
帝君心中已有了想法。
洛辰有一搭没一搭喝着酒，见帝君沉默不语，心里发毛。
是不是他说错话了？
没有吧......应该。
洛辰回想一下，刚才他说的话有什么哲理吗？
没有啊。
那帝君为什么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
早在帝君询问仙人一事时，洛辰心弦就紧绷了起来。
帝君忽然问起仙人的事，着实没道理。
按照常理来说，仙人与凡民的矛盾，应该要到帝君退位时，才会被摆在台面上。
期间数百年，虽然仙凡也有大大小小的摩擦，但都没有得到重视，更不要说还想方设法调和两边。
眼下看帝君的态度，似乎还没有退位的意思。
怎么忽然就提起仙人和璃月的矛盾了？
这两边的隔阂，早都是历史遗留问题了，现在再想解决，不说早，但一定很晚。
何况就算要商讨，也应该是去找凝光、甘雨她们啊，找自己是怎么想的？
难不成，帝君察觉到了什么？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暴露了？
然后第二天因为左脚迈出门，而被委以重任？
不是吧，不是吧。
洛辰慌了。
眼下的突然安静，就好似风雨来临前的短暂沉寂。
不行！
得打断帝君现在这个状态，甭管他在想什么，都不能放任其胡思乱想下去！
洛辰“哈哈”笑道：
“钟离先生，来来来喝酒喝酒，这可是当月的新品，早都卖爆了。
“反正我觉得，比那些陈年老窖好喝多了！”
洛辰这话，属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
陈年老窖......是在说我吗？
帝君看向桌上的酒壶，造型还是流传多年的古朴样子，但是里面的内容物已经换新了。
旧瓶装新酒。
人们常说新瓶装旧酒要不得，但是反过来，旧瓶装新酒说不定是另一种思路。
钟离回过神。
看见桌上两个酒杯都是空的，心领神会。
“我来我来，这点小事就不劳烦开阳星动手了。”
说话间，钟离拿起酒壶，取下酒盖，看着晶莹酒液哗啦啦落入杯中，离杯沿差几分的时候收手。
酒倒好了。
洛辰点点头，不紧不慢，拿起杯子，悠悠喝上一口。
帝君倒的酒，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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