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杨妈妈应声,转过身在工具篮里拿出一只剪子,握在手里。
她没有立时将剪刀递去,而是迟疑片刻眉眼流露出一丝狠毒来。
她背对着稳婆,悄悄从袖兜里拿出一瓶药撒在那剪刀刀刃上,白色的粉末在灰暗的光线下并不易察觉。
“赶紧的,递个剪刀怎么这么磨蹭?”稳婆急声催促。
杨妈妈手心一紧,嘴里不动声色的应着,神色却很是慌张。
这慌张被另一边牢房里,也就是苏楠派来保护采薇的那几人尽收眼底。他们一直注视着这边的一动一静,见此缓缓站起了身。
其中一人,也就是先前说话的那人,应该是他们的老大。面不改色坐在地上,扬手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杨妈妈转身,来到稳婆跟前将剪刀递了过去。
稳婆接过剪刀正准备剪向脐带,却突然神色一凝,微微顿住。
“怎么了?”杨妈妈有些心慌。
稳婆冷声道,“没什么,这人老了还真是没用,一到关键时刻这手倒使不上力气了。”
说着将剪刀在手心一旋转,递给杨妈妈道,“来,这最后一步你来。”
虚弱得已经近乎昏迷的采薇见到那把明晃晃的剪刀,瞳孔骤然缩大,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空气好像在那一刻静止了一般。
但凡她还有一丝力气能说出一句话来,她说什么也不会答应。
这个女人对她没安好心,剪刀落在她的手里,她和她的孩儿便有了危险。
思及此,一股强烈的不安在采薇心里乱窜。
静默须臾,杨妈妈强压制住内心的慌乱,接过剪刀缓缓向脐带剪去。
剪刀上被涂了剧毒,一剪刀下去连着两人的脐带便会被染上毒素,这是一种慢性毒药,一旦进入双方身体,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让这对母子双双下黄泉。
整个过程,稳婆尖锐的眸子一直盯着杨妈妈的眼睛。
时间好似被定格一般。
咔嚓……
脐带断裂的那一刻,采薇瞬间晕死过去。
“孩儿娘,孩儿他娘……”
稳婆正想上前查看,可此时怀里的婴儿啼哭不止,她只得缩手回来哄孩子。
杨妈妈心虚,不多时便找了借口回了牢房,心里一直默默念着阿弥陀佛。
不知为何,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可当看到采薇死的那一刻,她的心莫名一乱,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与手足无措。
“不,不会的。一定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久了,就连胆子也变小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的。”
杨妈妈双手紧攥成拳,放在胸口,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此时,房门外一群官兵走过。
“快,把人给我抬走。”
随着一声令下,一辆担架进了采薇的牢房,不多会上面便多出一具用白布遮盖的尸体。
狱卒离开时,杨妈妈鬼使神差的一把拽住其中一人问道,“这位爷,她这是怎么了?”
“死了。”那人冷声道。
“死了?”
闻言,杨妈妈的面色丝毫没有刺杀成功的喜悦,反而心底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狱卒甩开她的手道,“俗话都说,这女人生孩子就跟走了一趟鬼门关,这难产死个人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杨妈妈闻言,神情立时爬满悲伤。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的难过,按说这女人死了她该高兴才对,可为什么她会感到的胸口就跟窒息了一般?
狱卒见她不松手,拂袖一推,杨妈妈直直摔在了地上。
杨妈妈瘫坐在地上,眼眶突然滚出泪水来,嘴里念念道,“死了?她真的死了?”
狱卒只当她是被关傻了,并不对她过多解释,抬着采薇继续往外走。
杨妈妈突然想到什么,扯着脖子问道,“敢问几位将士,你们将如何处置她的尸首?”
这杨妈妈是上面打过招呼的,那狱卒也不敢轻易得罪。
有些不耐烦道,“这大牢里的人死了还能怎么处置?她唯一的亲人如今正被关在大牢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抬至后山扔进乱坟岗便是。”
说完,抬着尸体往牢房外走去。
杨妈妈心里像突然被人挖空一块似的,傻傻瘫坐在地上。
而其牢房里苏楠手底下的几人则互相对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