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苏轸左手的五指还在不停抓捻。
“怎么了?手上沾什么东西了,去洗洗吧。”
张月鹿注意到了,关切地说道。
“这手啊,不能洗,我打算好了,一个月不洗手。”
苏轸左手抓捻得更快了。
“为什么?那多脏啊。”
“我就是不讲卫生。”
苏轸理直气壮地说。
张月鹿瞪大小鹿眼看着苏轸的眼睛,不明白发生了啥。
苏轸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你的修炼怎么样了?”
“自从你把剑意心得分享了之后,我这些天一直在体悟朱雀真意,感觉很有收获呢。”
“大碗呢?”
“我感觉就差一点点了,可怎么都不行,好几次都到手边了,可我伸手一抓,它又滑了。”大碗有些焦急。
苏轸想了想,她可能是抓不住具体的形状,于是道:“这感悟急不得。正好,我这会不修炼,我带你去看看白云流动。它也是风。也许在流云中,你就感悟了呢。”
张月鹿告知一声正在半空里打坐恢复的芈阳冰,三人飞上峰顶,盘坐在最高处,俯瞰山间流云。
在日光照射下,白云如练,绕着黑色的山,流动起来,又如雾如纱,云卷云舒,形成了各种形状。
大碗坐在那里看着,看入了神。
苏轸看一会云,又看一会大日,有所思,也有所得。
中午,下午,夕阳,黄昏,光明退去,黑夜追来,带起阵阵夜风,夜风逐渐狂暴,宛如千军万马袭来。
这时,大碗起身,摘下背后分成两节的枪,一转一拧,组成虎啸风生金枪。
她背对夜风,面向正西,舞动长枪。
点点枪芒犹如夜空里眨眼的星星。
她的眼睛异常明亮,胜过最亮的天狼星。
她的枪渐渐地变成了风。
逐渐地,大碗好像消失了,她就是狂风,她就是千军万马的先锋,带领着夜风军团前进。
苏轸在旁观看的时候,也有所领悟。
那就是前世看到过的宇宙风暴,宇宙大爆炸以后,星体和星系一直向外飞散,大量的带电放射粒子高速喷发,产生的宇宙风暴犹如汹涌的大海一般。
他的刺剑真意,是爆炸,也应该有爆炸风暴……
这点,和意境之后的外景,有没有关系呢?
爆炸真意和星辰真意,在这点上也联系起来了?
苏轸一时物我两忘……
***
苏轸的本体在这天继续到鲁氏工坊,学习锻造技术。
他从选料开始,拣料,烧料,锻打,定型,抛钢,淬火,回火,抛光,酸洗,打磨,整个流程走下来,做出一把雨滴纹大马士革长刀。
这把刀一出来,立即闪瞎了老张师傅的眼。
这个时代的武器上,也有纹路,但通常是水波纹、火焰纹,但少有雨滴纹、梯形纹、羽毛纹等纹路,那都是铁匠师傅的不传之秘。
苏轸竟然打了一把雨滴纹出来,怎么不让老张师傅震惊?
他指着长刀问:
“这是什么纹路?”
“雨滴纹。”
“雨滴纹?”
他一把抢过长刀,又跑到鲁本师傅那边,“看。看纹路。那小子打的。”
“这是……纹路?凌真打的?”
鲁本师傅也震惊了。
刀上黑点,白线一圈一圈,就像数点雨落在地上的积水中,荡漾开去,相互挤压,形成的一个个纹路,异常漂亮。
他爹鲁德志一手蝴蝶锻打术,可以在兵器上打出梅枝纹,怒涛纹和鱼鳞纹三种纹路,已经独步东越郡城。
没想到凌真才第三天就打出了雨滴纹。那少年了不得啊。
他马上去找苏轸,“凌真。这刀是你打的?”
“是啊。”
“刀上的纹路呢?跟谁学的?”
因为激动,他的声音很大。旁边几个炉的铁匠师傅都听到了,也过来看,其他炉的铁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谁不喜欢看热闹呢,也都陆陆续续聚过来。
“你说雨滴纹吗?我瞎琢磨出来的。”
苏轸自然不会告诉他,他看了太多期锻刀大赛,还看过各种大神锻造的视频。
视频里有几十种花纹呢。
“你琢磨出来的?”鲁本不敢置信。
聚过来的铁匠师傅从鲁本手里接过长刀,围在一起,仔细打量,还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这花纹好漂亮啊。”
“什么纹路?”
“听说是雨滴纹。”
“新纹路?”
“没看少东家这么激动吗?”
“这少年琢磨出来的?”
“看起来是。”
“不能吧。他才来三天啊。”
“别说话了,听他怎么说。”
就听苏轸道:“对啊。这两天不是查得紧吗,我天天没法出门,睡在床上不停琢磨锻打工序,就这么瞎琢磨出来了。”
“卧槽!我们怎么琢磨不出来?”
鲁本和众位铁匠师傅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天就琢磨出来?这看不起谁呢?在场的师傅,哪一个不是打铁打了十几年的,他们琢磨了没有十几年,也得有七八年,怎么琢磨不出来?
可是,这刀确确实实在眼前,纹路也确实都没见过。
雨滴纹,无数纹路交织,营造出大雨磅礴的意境。
他们鲁氏工坊的拿手绝技就是蝴蝶锻打术,打出梅枝纹,怒涛纹和鱼鳞纹三种纹路,苍劲古拙的意境。
意境不一样,手法也不一样的。
这少年也太恐怖了吧。
这些人,特别是老张,是亲眼看着苏轸成长的。
第一天,学习。
第二天,各处顶岗,选料,拉风箱,试着锻打。
刚开始的时候,很明显,非常生疏。不过,进步非常快。他只指点了一次,就成功打出了一把刀。
今天更是了不得,直接打出了新纹路。
你说信吧,但这明显不是一般的铁匠能干的出来的,有一般的天赋也不行,至少是五百年一出的人才。
天生铁匠。
未来肯定能成一代天工神匠。
他们正目瞪口呆的时候,一位须发皆白的高大老人走了进来。
老人的双手粗糙,上有黑色的纹路,一看就是摸金属摸多了,形成的。
他的脸仔细看,也留下了熏烤的痕迹。
老人见众铁匠师傅围在一起,不少炉里还烧着料,料明显都烧过了,不由动了怒,喝道:
“炉子都要炸膛了,本儿,你们一个个的,不来打铁,都聚在那里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