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这就是暗区人的生活。”
看着莲泉的神情,月蕾轻声说道。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这里是暗区。”
月蕾侧过头,很明显,她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景。
“帝国的资源是有限的,高层不愿意把资源‘浪费’在这种地方。
在多少年前暗区被黑暗笼罩、成为光区抵抗黑疫的缓冲地带后,帝国就做出决定,把暗区的资源集中到光区,维持光区的正常运转。
多少年来,不管是祭司还是骑士,普遍都认为暗区是弗里艾尔的耻辱和累赘。
他们不管暗区曾为帝国付出过多大的牺牲,不管有多少暗区人每天倒在亡灵手下,只因为这里是动荡昏暗的暗区,就对它嗤之以鼻。
所以,他们把大量资源都用在了光区,构建大量奢华的楼宇。
正因为此,暗区以极快的速度衰落着,稍有财富的人都搬入光区,很多暗区的年轻人前往光区辛苦求生。
更致命的是,暗区是永夜之地,这里没有阳光,大地荒芜,没有食物,人们只能去光区购买。
光区的商人听说了这个消息,就联起手来抬高对暗区的物价,因此,暗区终日贫寒,是整个弗里艾尔帝国的贫苦之地。”
月蕾说着,轻声叹了口气。
“这群混蛋……”莲泉咬了咬牙。
“由于长期没有阳光,这里的人普遍苍白羸弱,身体本就不如光区人结实,再加上食物不足,只能吃到最粗糙的食物,这里的人大都很瘦弱不堪。
瘦弱的身体又反过来让他们的劳动能力下降,在火源,同样的劳动,一个光区的工匠每天可以拿到十宾客,暗区工匠只能拿到三宾客。”
月蕾说着,摇了摇头。
“不说了,马上就要入夜了,我们先去驿站吧。”
“入夜?你们是怎么看时间的?”
莲泉有些好奇,在这种永夜之地,她一时间还找不到区分昼夜的办法。
“看星星。”月蕾指了指夜空:“夜空中有一颗明亮的星星,我们称它为天明星,根据历法,和太阳的轨迹大概类似,因此把它当做判断日夜的标志。”
“这样啊。”
鬼山莲泉轻轻点了点头。
一行人很快到达了一处驿站。
“月蕾小姐,是吗。”
驿站门外,一个侍者恭敬地问道。
“嗯。”月蕾点了点头。
“请跟我来吧。”侍者说着挥了挥手,莲泉跟着月蕾进入驿站内。
“这是今天的食物。”
侍者端上一个盘子,粗制的琉璃和铁质容器,颜色暗淡的粗糙面包,略显浑浊的水,一切都显得有些简陋。
“谢谢。”月蕾点了点头,她朝莲泉示意了一下。
“尝尝吧,这就是暗区的食物。”
鬼山莲泉点了点头,她拿起一块黑面包,吃了一点,微微皱了皱眉,有些苦涩。
“你如果吃不惯,我有从光区带来的食物,应该合你的口味。”
“不用了。”
鬼山莲泉摆摆手,看着津津有味的月蕾,有些感慨。
“没想到,你看着像个大小姐,却能轻松吃下这样的食物,要是我的朋友,恐怕早就受不了了。”
“你不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月蕾说道。
“我啊,有点勉强。”
鬼山莲泉说着,咽了下去,从表情上可以看出,她还不太适应这里的食物。
“这只是弗里艾尔的阴暗面,等送完这些复魂,我带你去光区看看,或许你会有不一样的想法。”
月蕾说着,把一小片黑面包放进嘴里。
四周安静了。
已经到了午夜。
鬼山莲泉已经回到了房内,躺在床上,思考着今日的见闻。
这片浓厚的永夜之区,给人一种无比压抑的感觉。
那个浸染者,仿佛活了一样的灵魂回路,能够抑制瘟疫的药物……
她总感觉,尽管自己从没有见过,但这个画面有些眼熟。
是在预言之源里吗?
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一天之前,那些诡异的罐子,里边浸泡着的苍白婴儿,他们身体上神秘莫测的黑色回路……
冥冥中,莲泉感觉这一切事务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它们的背后有着一个巨大的阴谋,而让她惊恐的是,她不知道那个阴谋的尽头是什么。
恍惚间,莲泉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让她喘不过气。
“很快,一场巨大的灾变就会席卷整个亚斯蓝,所有人都会被那风暴撕成碎片!”
黑衣人的话又从她的脑海里响起,那种来自未知的恐惧就仿佛是深渊中挣扎的一只只手,向着她伸来!
呼!
莲泉腾地坐起来,剧烈地喘息着,仿佛从噩梦中苏醒。
“把东西给我们!”
“给我们!!”
突然,驿站外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
莲泉赶忙跑出屋外。
驿站外,侍卫们排成一排,无数的饥民聚集在前方,他们拥挤着,哀求着,眼中带着恳求的光芒,仿佛沙漠中倒下的人哀求路人施舍一些水。
“把药给我们吧,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药了!”
“是啊,你们之前明明说好了给我们,送药的人已经过了三次,为什么还没有。你们说好了的!”
“我母亲已经快要动不了了,求求你们了!”
难民们拼命晃动着侍卫,拥挤着,发出一阵阵哀嚎。
“怎么了?”月蕾走过来,看着吵嚷的人群皱了皱眉。
“大小姐,我们搬运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罐复魂,让他们看到了。他们不肯走,人越来越多,就变成了这样。”
一个侍卫低着头,向月蕾禀告道。
“不,不是这样的。”
一个难民不顾阻拦,紧紧抓住月蕾。
“我们是被黑疫浸染的人,很多人已经被浸染快十天了。
他们上一次就说过会给我们药,可几天了,这里过去了很多送药人,但从没有人发给我们。”
“我们已经没有药了,只是想要活下去……”
“请给我们一些药吧,救救我们吧。”
其他的几个也跟着哭求,他们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甚至有人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着。
“滚开!再不滚,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