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晓晓的脸，贴在李左明胸口，能听见李左明的心跳声。旋即，她轻轻动着嘴唇，用细弱蚊蝇的声音道：“恭喜你，李左明同学……”
李左明道：“班主任，你这拥抱不走心，%￥都没贴到身上。”
李左明这句话，说得极快，中间两个字，还咕噜一声，含混地带了过去，萧誓词和田略娟都没听清。但章晓晓却心知肚明。
她担心李左明图谋不轨，胸部特意没碰到李左明，没想到，竟然被李左明吐槽。这对爆胸，原本是她不愿启齿的秘密，自从被李左明知晓后，总是被他拿来口胡，当即又怒又羞怯，脚跟一抬，狠狠踩在李左明脚背。
李左明“哎呦”的一声，一个激灵。章晓晓顺势，从他怀中离开，退后两步，盯着他，得意洋洋地笑道：“看来，李左明同学，已经满足了呢。”
李左明愤愤不平：“班主任，你又偷袭我！”
“谁让你自己，不长记性。”
李左明看向萧誓词，可怜巴巴道：“班长，你得为我做主。”
萧誓词掩着嘴，吃吃笑起来，说道：“班主任，还真是喜欢李左明同学。”
李左明叹道：“那可不，班主任对我的爱，真是令人刻骨铭心。”
章晓晓嘴角抽动，又一巴掌，怼在李左明脑门。
突然，热闹的气氛安静下去，所有人的视线，都盯着桥那头方向。只见一道纤细的人影，缓缓走近，待走到桥头时，显出她的容貌。
林冬夜。
林冬夜尚未走上桥，便已经远远看见，站在人群最前方的李左明。她身体不由得顿了一下，瞳孔一阵收缩。旋即，却又注意到李左明身后那些人，当下，抿了抿嘴唇，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脚步不停，来到警戒线前。
保安将警戒线拉起。林冬夜钻过警戒线，低下头，便开始在笔记本上写字。
她一边写，拿笔的手一边轻轻颤抖，好几次都写错字，便又将那错字涂黑，重新写过。然而，尚未动两笔，又是写错，便又涂黑。如此这般，短短一句话，她硬生生写了两分钟。
最终，才勉勉强强，终于写完。
她将笔记本举起来，放在李左明眼前。
那笔记本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黑圈，别说句子，连一个完整的汉字，都难得找到。李左明盯着那笔记本，看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在那些黑圈中，找出几个成型的汉字。
他将那些汉字，串联起来，终于顺成一句话：“李左明同学，你赢了，恭喜。”
李左明笑道：“谢谢。这下，林冬夜同学，该履行跟我的赌约了。”
林冬夜写道：“赌约，我自然会履行，但是，高考尚未结束，仍旧剩下最后一门，哪怕我败局已定，我也仍要，坚持到最后。”
李左明道：“也没问题。”
林冬夜写道：“那么，再见。”放下笔记本，看了李左明一眼，转身离开。
花道管家上前，接过林冬夜的书包，轻轻叫了一声：“小姐……”
林冬夜却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
待走出校门，忽的，她停住脚步，手中的笔记本和中性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旋即，她捂住脸，蹲在地上，用微小的声音，颤声道：“我……输了……”
花道管家道：“小姐，输了便输了，下次再赢回来便是。”
林冬夜道：“没机会了……我再也不可能，赢过李左明同学了。我彻彻底底地，输给了他。花道叔叔，我……我该怎么办……我这辈子……从未如此彻底地……输给一个人……我……我再也无法从他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该怎么办……”
花道管家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林冬夜的后背，柔声道：“小姐，输给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失败，才会让人成长。”
林冬夜摇摇头：“输给别人，对我而言，便是最大的坏事，我……我气不过，却又赢不了……我……我的心好乱……满脑子都是……李左明同学的影子……”
“小姐，你这样消沉，或许下午那场考试，都不能正常发挥了……”
林冬夜缓缓拿开手，讷讷地看着身前的地面，眼眶红红的。眼圈周围，也被泪水打湿了。旋即，她轻声道：“没错，我这样消沉，下午那门科目，必然要花更长时间……我哪怕输了，也不能让李左明同学，那样瞧不起我……”
说罢，抹了把眼睛，捡起笔记本和中性笔，站起身，拍了拍裙子的灰尘，在笔记本上写道：“花道叔叔，我们回家吧。”
花道管家道：“好的，小姐。”
林冬夜咬了咬嘴唇，继续写道：“还有一件事。”
“小姐还有，什么事呢？”
林冬夜写道：“你打电话给阿姨，让她将我那件，挂在衣橱中的，黑色连衣礼裙，拿出来熨干，我下午要穿。”
花道管家微微一愣，道：“小姐说的，是那件，你只在见重要的人的时候，才会穿的礼裙吗？”
林冬夜点点头。
“小姐晚上，要见什么重要的人么？”
林冬夜写道：“考试结束，我要对李左明同学，履行我和他的赌约。我想穿着那件裙子，站在他面前，对他说出那句话。”
花道管家诧异道：“那句话？什么话？”
林冬夜摇摇头，看着考场方向，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低声道：“李左明同学，高考的较量，我虽然输掉，但下面这场较量，我一定会赢。你既然侵犯到我心中，我也要，让你永远，忘不掉我。”
……
下午，高考最后一门，英语。
考试时间下午三点，至下午五点。
李左明四点半准时交卷，回到桥头时，却未见到萧誓词。
他和林冬夜的较量，已然落下帷幕，因此，这最后一门考试，章晓晓便没有之前那么紧张，见李左明出来，展颜笑道：“李左明，你总算赢了班长一次。”
李左明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可惜，班长这次，恐怕不会提前交卷。”
章晓晓微微一怔，道：“倒也是。”
田略娟道：“为什么不会提前交卷？”
李左明道：“班长原本，便不是喜欢提前交卷的人，之前提前交卷，是担心我，现在我既然赢了，便不会再提前交卷，肯定会在考场，等到考试最后一分钟。”
田略娟道：“原来如此。”
章晓晓斜了李左明一眼，道：“你倒是什么都清楚。”
“那当然，我是班长男朋友嘛！”
“呵，好一个男朋友。萧誓词为了你，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自己，又是为你化妆，又是为了穿裙子，又是为你提前交卷。李左明，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么，居然能把这么好的萧誓词，给追到手？”
“哪怕拯救银河系之人，也不一定能追到班长，但我不同。”
章晓晓诧异道：“你有什么不同？”
李左明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不是人，我是半仙。”
田略娟正喝矿泉水，听到这句话，猛然喷出来，旋即，捂着肚子大笑：“哈哈哈哈，原来之前半仙的包袱，抖在这里呢，李左明同学，真是太有意思啦。”
章晓晓气得太阳穴疼，拧着李左明的耳朵，怒声道：“李左明，你搁这儿跟我，讲相声呢？”
李左明：“轻点轻点，疼疼疼。”
不多久，林冬夜也走出考场。
她的身影出现在柳树树荫下，下午四点半的阳光，兀自带着一股毒辣，将那水泥地面，照得反光，明晃晃得，耀人眼睛。
但在这种刺目的光亮下，林冬夜身上，却显露出一种高雅、端庄和恬淡的黑色。以至于，连她周围的阳光，都变得安分。
田略娟怔了一下，眨了眨眼，道：“林冬夜同学，似乎换了一件，不得了的衣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