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江家。
“江家主,江二爷的信。”
一个瘦瘦的其貌不扬的男子匆匆跟着江家的管家进来,见到江明的父亲现任江家家主江淮,拱手之后立马递过去一封信。
来人正是跟着江二爷一起离开京城的人之一,江淮接过信见到信上是儿子那熟悉的字迹,点头示意来人坐下喝茶,然后打开信件看了起来。
打开信件的江淮泄气了,因为信里就一句话:父亲,速秘密将兄长送往宁县县衙。
这小子出门时不是说去找高产量粮食的地方吗?怎么又扯上那一脸死气沉沉的不孝子了,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在思考怎么说服那不孝子的江淮,见管家又带了一人进来。
来人正是和江历一起前往漳州府的江六,江淮连忙把手里的信件放进衣袖的袖袋,然后看着江六:“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回禀家主,薛五趁着夜色带人围攻我们,幸得人相助,全部生擒,历哥让我先行回来禀告家主。”
不得不说,这江六说话还是有点艺术的,不说自己人受伤,而是先说被围攻,幸得人相助,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江家主,薛家人是准备要让他们消失的节奏嘛。
江淮听后,微眯着眼睛看着管家:“安伯,去找二长老,让他火速带人前去接应江历。”
“是。”
“江六,你二爷身边除了刚开始一起出门的几人,可有人跟着?”
“回家主,江宁在宁县保护二爷。”
“嗯,一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是,家主。”
“二爷给你信时可有话传?”
送信人没有答话,而是左右看了看上前几步低声道:“江家主,二爷说若是大少爷不肯直接打晕了送过去,说大少爷回来的时候可能是当初那样活蹦乱跳的。”
江家主闻言震惊的看着来人:“此话当真是你二爷说的?”
“千真万确。小的回来之前,二爷说幽灵山庄的大小姐正在宁县县衙做客。”
幽灵山庄大小姐?
在宁县县衙做客?
可怜江淮这当父亲的,大儿子一副死气沉沉,对啥都不感兴趣的模样,二儿子又是一副纨绔不着调,遛鸟逗趣的主,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啥,生了这么两个混蛋玩意儿。
没想到这遛鸟逗趣的小子竟然还有这运气?
想到这里,江家主将有些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什么也没说,就那样看着来人。
送信人被看得心里惶惶不安,而后扑通一声跪下,把他们怎么去了宁县又怎么进了县衙,后来又被人关在房里,最后还是二爷把他们几个放了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回来送信。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速度最快,人也不起眼。
听着来人的讲述,江淮的太阳穴直突突,心里可是念叨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祖宗保佑”。
没想到这小子仍然不着调,看热闹竟然自己成了热闹,也幸好对方不是那种滥杀之人,不然他那蠢儿子休矣!
江淮唤来小厮,让他带人下去休息,自己匆匆找那个不孝子去了。
看着一脸死气沉沉,毫无生恋的大儿子,江淮再是硬汉也心有戚戚然,缓步上前看着双眼无神的大儿子带着悲伤的语气说着:“南儿,父亲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江南依旧满目无波。
“南儿,你弟弟出事了。”
刚才还满目无波的双眼,咻的一缩,但是仍然没有动作。
“南儿,你弟弟和几个朋友出去游玩,被那个女人盯上了,然后一路追杀,现在你弟弟生死不知,那个女人则好好的待在漳州府。呜呜呜~”
江淮一手握着大儿子江南有些骨瘦如临的手,一手捏着衣袖孟擦眼睛,抬起头来时,江淮两只红红的眼睛映入江南的眼帘。
看着有些憔悴的父亲,再看看那通红的双眼,江南心里有了一丝动容,当初他执意要出去寻找雪莲花,而弟弟江明却说那个女人不值得他对她那么好,可自己却被那女人温柔的外表蒙蔽了双眼,责骂了弟弟一番,而后拂袖离去。
归来时见到自己受伤,弟弟哭的稀里哗啦的,可自己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那么狠绝,亲自上门辱骂自己然后退亲,三天后竟然另觅夫婿…哈哈哈……
可笑自己的满腔爱意柔情…
如今那女人竟然还敢追杀他弟弟,不行,绝对不行。
“父亲,明儿在何处失踪?孩儿亲自去寻,我腿虽然动不了,可我的脑袋还在。”
温文尔雅的声音传入江淮的耳里,江淮知道自己成了,哈哈哈,小样儿…
只是有些对不起那个一心为大儿子寻医求药的二儿子,可是,没办法啊。
家里孩子就只有那个遛鸟逗趣的小子最得这大儿子的心,这次只好委屈他一下了…
“南儿,可你这样出门,父亲有些担心,我怕薛家那边又盯上你,那样…”
看着这时候还在担忧自己的父亲,江南心里的酸涩涌上心头,然后被他死死压住:“父亲,孩儿带人秘密前往就是。”
江淮佯装思考了一下,而后郑重的叮嘱:“宁县县令是鲁东萧鲁大人的徒弟康旗云,为人正直,若是寻不到你弟,你可以找康县令帮忙,切记不可以身犯险。”
“是,孩儿谨记。父亲,孩儿想今日出发,可行?”
江淮摇头否决了,看着江南低声道:“南儿给父亲两天时间,两天之后父亲让江历陪你去。有江历在你身边,父亲也放心些。”
“江历此时不在家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江宁呢?”
果然,天资卓绝的人嗅觉一向敏感。
“江宁跟在明儿身边,如今也不知所踪,江历他们被薛家追杀围攻,得人相救如今应该正在回来的途中,南儿放心,为父已经让你二叔去接应了。”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江南却感觉到了他父亲心里的那一股的杀意,此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他父亲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为啥三弟四弟和小妹会努力的修习。
这几年他不是没有发现,而是在逃避,二弟的性子他最清楚,整个就一纨绔子弟,可这几年好像变了许多,成长了许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去寻……
坐在轮椅上的江南越想越觉得自己太混蛋了,脸上的表情也由波澜不惊到心疼再到担忧…
江淮看着眼前瘦的快脱相的大儿子,想起以前儿子是那样一个穿着绣着流动花纹白衣飘飘的男子,腰间别着一支碧绿的玉箫,背上一柄银剑,剑把上的白色流苏直直垂下。
风起时,衣摆上流动的花纹鲜活起来,精美绝伦。修长的手指取下玉箫,放在唇边,手指在玉箫身长跳跃着,之后一首清新悦耳的曲子弥漫在空中,被清风传满整个家族的上空…
曾经如此天资卓绝的人,如今却是这边的骨瘦如柴,让人看一眼都觉得心疼,若是当初自己强势一些,或许事情就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回过神来的江南抬头便见到了父亲眼里满满的自责与心疼,心里揪得生疼,轻声唤着:“父亲,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