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勇人有些诧异,反问道。
莱取出口袋里的挂坠,给勇人示意:“刚刚在楼上,看着发给我的神秘水滴和两颗水之宝石,偶然间想到的。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呢。”
勇人笑了笑,摇摇头说:“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这点道具对联盟来说不算什么,过几天你要是还能立功,只会有更多的奖励。
至于军费,这确实是个大数,嫂子没和你提起过吗?今年咱们镇子要多交一成的税,不过因为离战场比较近,可以用树果、海鱼来抵消,最近大家在忙的也都是这些,你整天不是训练就是在去训练的路上,不知道也正常。
对于咱们镇子来说,这些东西不怎么值钱,不算什么大事,要是能把海盗消灭干净,哪怕消灭大半,不要一年就都能赚回来。”
莱点点头,又问道:“那周边的镇子也一样吗?包括东边的那些?”
“是啊,都加一成,镇长去武斗镇开会的时候公开说的。”勇人对此感到理所当然。
“可是东边的几个镇子不是从七年前开始就不剩多少青壮了吗?他们也付得起?”
对于莱的问题,勇人有些诧异,关心起来:“那也没有办法,毕竟是为了消灭海贼。莱,你怎么忽然间这么纠结这个问题,是听到什么不好的传闻了吗?”
莱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是没有,就是我觉得对于很多穷地方来说,负担有些太大了。不过您说的也对,毕竟是为了消灭海贼。”
随后,二人转移了话题。看到莱迅速恢复的伤势,勇人十分高兴,轻轻拍拍他完好的右肩,笑着说:
“看现在这个架势,要不了两天,你就能完全恢复了,到时候我们提前去武斗,还能抓紧熟悉一下,那些海盗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要是能再立一功,你的前途就不用我们为你操心啦!”
莱也笑了笑,“您说得是,不过这话您可千万别当着母亲的面说,我这几天都不敢轻易跟她打照面,不然就是一顿数落。”说完,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次出去,你可不能再单独行动了,要是再伤成那样,嫂子怕是要剥了我的皮。”想起七日前回到小镇后情景的勇人同样感叹道。
简单交代一番后续的安排后,勇人告辞离开。
没过多久,又有客人上门。
此次前来的是莱在岛上最初的“俘虏”赖特。
被当做劳役,在莱的担保之下,赖特与小弟杰里被联盟暂时安置在帕尔岛上,居住在离镇子有一段距离的一片空地上。
这几天,担心自己未来,又对莱的实力深感敬佩的赖特时常想上门探望,但都被护卫队拦住,今天总算得以出来。
刚一进门,赖特就问道:“莱大哥,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还要紧吗?”
将他让进门,莱回道:“好得差不多了,你也不要老叫我大哥,我们年龄应该相仿,叫我莱就行。”
“好的大哥。”
“......”
落座后,先是问了问赖特和杰里的现状,得知岛上生活无忧后,莱问起了赖特的身世:
“之前在岛上,听你和杰里聊起当海盗之前的事,但也没说几句,今天可不可以跟我详细说说,究竟是因为什么要去当海盗呢?”
这个问题勾起了赖特的回忆,沉思片刻后,赖特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赖特的家在天水岛,这是一个位于108水道与109水道交汇处的岛屿,与凯那市相距数百公里远,周围还散落着一些大小不一的岛屿,从地理的相对位置看,与帕尔岛相差不大。
不过,不同于帕尔岛的是,天水岛和周边的岛屿并不富庶,缺乏适宜种植树果的土壤,气候也并不宜人,而且每一次盖欧卡暴动,这篇岛屿都会首当其冲,因此长期以来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
对于这样的鸡肋岛屿,联盟也没有投入太多的经历,只是建立了基本的行政机构,定期催缴税款、征收兵役等。
但当群岛面临天灾时,联盟则是往往视若无睹,象征性投入一些所谓的救灾力量,拨下一笔本就杯水车薪,最后还不知去向的救灾款项后就再无下文。
与此同时,不论天灾与否,该收缴的税款,该提供的人力却一点都不能减少。
即便如此,在很长的时间里,这些岛民也都是处在一种丰年基本温饱,灾年勉强维生的微妙平衡状态之中,若有天资不错的孩子,村庄、小镇也会努力凑出钱财供他们外出学习、闯荡,虽然大多未能有所成就,但少数成功后反哺家乡的人才也让贫瘠的家园看到了一些发展的希望。
在这样的模式中,人们虽然艰苦,但也少有人愿意出海当海盗,毕竟作为虽被压榨却仍然淳朴的民众,以他们朴素的价值观,当海盗这种恶劣的勾当没有什么人看得起。
然而,一切都在七年前被打破了。
短则几年、长则十几年一次的盖欧卡、固拉多暴动在这一次显得尤其凶猛,历时近半个月才结束。
汹涌的巨浪和随之而来的海洋宝可梦兽潮席卷南方各地,暴雨、洪灾、冲击,以及部分海盗在混乱中的劫掠,彻底击垮了南方群岛脆弱的生存平衡,大量青壮年在抵御天灾、海盗和海洋宝可梦的过程中或死或伤。
北方,凯那市自顾不暇,兽潮冲过漫长的海岸线和郊区,几乎冲到市中心才被联盟援军挡住,足足纠缠了数日,方退回海域。
而此时,南方群岛已经哀鸿遍野。
天灾过后,不仅没有得到救济和支援,姗姗来迟的联盟官员反而提出了更高的税收要求。
暴怒的岛民一拥而上,将官员及他的部下统统抓起,关在当地监牢中。
联盟总部闻知此事,勃然大怒,派兵登岛“解救”官员。本就只是贫苦出身,又在灾难中失去大半元气,加之对联盟还存有希望,并未事先阻止抵抗的岛民,又怎会是正规的联盟海防部队的对手呢?
在一场不算战斗的战斗之后,联盟迅速恢复了对群岛的控制,将被抓的官员全数放出,但迫于当地的群情激愤,并未进行大清算,只抓捕了少数带头者,且取消了当年的额外加税。
但是,到了来年,税收毫无理由地上涨了足足两成。
从此之后,被天灾与人祸双重打击的岛民,彻底放弃了对联盟的幻想,更是在生活的压迫之下有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成为海盗、流寇、黑帮,还有许多人看到身边的亲友近邻出海为盗,在危急的关头,主动为他们提供庇护、打掩护。
几年过去,南方群岛名义上是联盟的边缘属地,实际上已经成为了海盗的真正的“大本营”。
今年十一岁的赖特,就是在七年前的灾难中失去了父亲。
当时,作为小岛上少有的学有所成、回归故乡的青年才俊,赖特的父亲担任着镇子的护卫队长,实力强劲的他面对来袭的宝可梦本可以护住自己全家,但为了保住镇上的民众,他带领护卫队死守一角,与实力不算强大但数量可谓无穷无尽的海洋宝可梦浴血奋战,心力耗尽、身负重伤,最终在缺医少药的环境下不治而亡。
赖特的母亲,也在逃亡中为了保护他,在海水中泡了一天一夜,落下了严重的病根,需要长期服药才能维持。
父亲的死,没有为家庭带来任何抚恤和补偿,只有同样贫困的小镇居民自发为他的家庭提供着帮助,但也只能是救急不救穷。损失了全部积蓄,又失去了主要的劳动力和收入来源,还增添了高昂的定期支出,本应成长于和莱相近的富足环境的赖特,在激烈的变故之下,小小年纪就尝到了生活的苦涩,也在并无外人教导和“前世记忆”的情况下早早形成了相当成熟的心性。
赖特的讲述让屋内的气氛颇为压抑,莱静静倾听,不时提出一两个问题,特别是:
“赖特,那你上过学吗?”
赖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没上过,但以前有,听妈妈说,镇子会组织孩子五岁到七岁读书,然后就要帮家里做事了,或者镇子出钱让他们去外面念书,但镇子没有老师能教。大灾以后,镇子就再没有学校了。”
这个答案让莱的心情更加沉重,在久久的沉默后,莱对赖特说:
“不知道联盟后面会怎么安排你们,但在定下来去处之前,你可以带着你的同龄人去镇上的学校读书,每天下午放学后,你也可以来家里或者海滩找我,有什么不懂的,我来教你。既然让我看到了,我就不会坐视不管,记住,人要走正道。”
送走赖特之后,莱拨通了勇人的电话。
“我帮不到什么,但至少应该让他们学到东西,然后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放下电话,莱自语到。
尽管提供了帮助,但莱心中的沉重并未稍解。
······
在英雄莱与护卫队长勇人的担保下,本就对这些少年心存同情的镇长及大多数的镇民都没有反对,次日,临时安置点的七个年龄在十三岁以下的少年被专人带到镇里的学校,进行学力测试了解水平后,插班到不同年级开始了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