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垂眸，很轻地应了一声。
许知云把乔语带回了病房，病房里面没有人，乔国川躺在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
许知云走过去，一脸的不敢相信:“这是……乔叔?乔叔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乔语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声音有些低:“爸有心脏病，本来手术以后恢复的就不好，最近又总是昏迷，只能靠输营养液……”
许知云看向乔语，眼底盈满心疼:“乔乔……你受苦了。”
乔语苦笑一声:“我不苦，苦的是爸。”
“需不需要我联系一下国外的医生?我有认识的比较权威的医生。”许知云说道。
“不用了，现在爸的主治医生已经是国内顶尖的了。”
许知云想了想，皱眉道:“你是说……顾医生吗？”
乔语摇了摇头。
她抬眸，对上许知云的目光，不一会，突然没由来地问了句:“你也觉得，是顾医生消极治疗才导致张旭死亡的吗？”
许知云看向她，轻叹一声:“我要为我的委托人负责，所以我必须百分百地信任我的委托人，而委托人也必须百分百对我诚实。”
“乔乔，不用管这些事情了，他们和你没有关系。”过了一会，许知云突然道，“饿了吗？我请你吃个饭。”
这是市立医院附近一处高档餐厅。
乔语和许知云进了一个单独包间，乔语忍不住道:“看来许先生这几年发展得不错。”
“乔乔，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许知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国外不如国内，三天两头有官司，这才把我养起来了。”
乔语喝了一口服务生上来的水，才把目光缓缓落在许知云身上。
他长大了，长相和以前差得太多，也只有乔语印象那样深刻，才能在一瞬间认出他来。
许知云也看着她，目光很轻地打量着。
乔语问:“看什么?”
“看你，越来越好看了。”许知云感慨地说，“不过我们乔乔从小就很好看。”
小时候乔语和盛棠在一个班，许知云永远比她们大两个年级。
上了初中起，乔语过分出众的外貌就已经吸引了不少小男生，书桌里三天两头有告白信和零食。
那时盛棠会很自觉地从她的书桌里顺零食吃。
乔语不吃这些零食，到头来不是分了就是扔了。
盛棠叼着棒棒糖，反坐在前面的位置调笑她:“乔乔，三班那个陈文远不错，他送的零食最贵最有档次，一看就是家里有矿的。你考虑一下?”
乔语将书桌里的零食全部取出来丢给盛棠，然后抽出自己的作业本写起作业。
小姑娘天生皮肤白皙，脖颈修长，身形有些单薄，坐在那里气质很出众。
偏生她还是个不爱笑的，这种高贵冷艳的人设直接迷倒一大帮小男生。
乔语头也不抬地写作业，嘴里冷冷道:“你喜欢，你怎么不跟他在一起?”
“人家也得看得上我啊。”盛棠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可是跟着你没少出面，陈文远只注意到了你，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陈文远看着就不是善罢甘休的角色，今天给你送高级零食，没准明天就把你堵了要告白呢。”
盛棠一语成谶。
阳光明媚的下午，乔语抱着一打卷子准备送去给老师，就在走廊的拐角处，让陈文远堵了。
陈文远把一大板巧克力塞给她，还给她塞了一支大牌口红。
乔语拿着那支口红，不解地看他:“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陈文远羞得脸红了大半，磕磕巴巴道:“我、我看我姐收到她男朋友送的口红很高兴，我就在想，你会不会也喜欢……”
乔语嘴角一抽，无奈道:“可是我才初中。”
陈文远一听，慌了:“你、你不喜欢吗？”
“不是，”乔语大大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对方，嗓音细软，却很有压迫感，“我不能收，还有这个巧克力，你也一起拿回去吧。”
“其他的零食……”乔语本来打算让他把其他的东西也一并打包带回去的，结果突然想起什么，磕巴了一下，“……我吃了，不过我会还你钱的。”
盛棠那个家伙，专挑贵的吃，陈文远的零食早被她炫光了。
这一番话，可以说是很直接地在拒绝他了，陈文远追了乔语这么久，一朝被拒，显然接受不了。
“……为什么？”陈文远痛苦地说，“我对你不够好吗？我的零花钱全都拿来给你买零食了，你为什么还不喜欢我?”
小孩子之间的感情是很直接的，也是很不受控的。
陈文远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伸手要去拉扯乔语。
乔语一愣，下意识后退，对方的手被另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截断。
乔语抬头，眨眨眼睛:“许知云?”
“要叫哥哥哦，”许知云温和一笑，然后瞬间变脸，目光冰冷地看向对方，“小朋友，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我……我……”
初中不同年级，校服袖子上的标志是不同的。
陈文远一看他是初三的学长，顿时整个人弱了下来，赶忙道歉，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落荒而跑了。
乔语站在原地，看着陈文远跑远的背影，嗓音平静地开口:“你为什么自称是我哥?”
许知云一愣，笑哈哈道:“为了救你呀，这样我才有立场嘛。”
乔语撇了他一眼，道:“仅此一次，下次不许占我便宜。”
“好好好，知道啦，乔乔想不想吃糖？我去给你买呀？”
“我已经初中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
……
服务员开门上菜的声音惊回了乔语的思绪，她眨眨眼睛，收回了目光。
“的确，”乔语大方接下了他的赞美，“我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许知云一愣，笑了开来:“你也自信了很多。”
乔语没说话，沉默地喝水。
不是自信。
是自我保护。
是懒得虚与委蛇。
她厌恶这些东西。
“乔乔，张旭死了。”许知云突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乔语垂眸，嗯了一声。
许知云看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那天和我说，我们会站在对立面，是什么意思?”
“那位顾医生……是你的什么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