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别墅。
客厅的地面上散落着许多带血的纱布和酒精棉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将绷带打了个结,沈城呼出一口气,忍不住道:“这太委屈了,医院也不能去,私人医生也不能叫。”
他看着依旧有些粗糙的包扎手法,小声问:“这样真的就不会感染了吗?”
肖途简练道:“会。”
沈城:“……”
这话从一个医生嘴里说出来真的很吓人啊!
但是沈城明白,肖途的确不能去医院。
眼下江正山刚刚倒台,肖栀那里又有人盯着,腹背受敌,他不能显露出一点脆弱与不堪。
他身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叠文件,上面是齐旌各个方面的一些把柄。
肖途被困这几日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他的软服从让肖栀对他放松了警惕,从而暴露出更多。
“那个律师怎么处理?”沈城问。
肖途冷声道:“关着,叫几个力气大的兄弟会一会。”
沈城扬眉,应下来了。
看来这个叫许知云的是真的把肖途惹下了。
他这个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性子,居然也开始玩折磨那一套了。
没一会,明朗的电话打进来,交代了乔语的情况,肖途举着手机淡淡地听着,一旁的沈城还是敏锐地发现,这个男人在提起乔语时,整个人周身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
他垂眸,眼瞳微微发暗。
挂了电话,沈城打趣地问道:“听说乔语一直要和你离婚,怎么样,离婚协议签了吗?”
话音未落,肖途忽然抄起沙发上一柄手术刀,刀刃快准狠地抵在沈城脖子大动脉处。
肖途冷声道:“再废话你去陪那个律师。”
沈城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肖途这才肯放过他。
夜晚,江白盈又来了。
肖途不想见她,干脆直接上了楼,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沈城见江白盈一来就吃了闭门羹,忍不住问:“人家都这么不待见你了,你非要上赶着来干什么?”
江白盈的脸色苍白了一瞬,她咬了咬牙,强笑道:“没事,这么久了,我都习惯了。”
她走进来,自言自语道:“他一天不见我,我就天天来,总有一天能见到他的。”
沈城闻言,冷嗤一声:“冥顽不灵。”
江白盈又去鼓捣她的手艺去了,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坚信“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时至今日,沈城已经见江白盈鼓捣出至少二十个菜品了。
即使肖途从来没吃过一口。
沈城在客厅看电视,厨房时不时响起“叮呤咣啷”的声音。
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响起,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沈城皱着眉起身,不耐地拉开厨房的门。
“告诉你别鼓捣别鼓捣了,烦不烦?”
话音刚落,就见江白盈小小一只缩在原地,握着自己的一只手,手指上有嫣红的血液漫了出来。
沈城见状,忍不住“啧”地一声:“你是蠢吗?”
江白盈没说话,身体往旁边挪了几下。
沈城立刻喝道:“还动什么动?!没看到地上都是碎片吗?在这待着,我去拿创可贴。”
“不、不用管我!”江白盈下意识道。
那一刻,沈城的耐心彻底耗尽。
他转过头,刚想讥讽一句“你以为我很想管你吗”,忽然眼睛一眯,视线越过江白盈,落在她身后的桌子上。
“你在干什么?”他走进来,想要靠近桌台。
这时,江白盈忽然侧身挡住他,眼神慌张:“没、没什么……”
“让开。”沈城一下将江白盈扒拉开,桌子上放着一锅红豆薏米汤,汤被盛出来放在一个保温杯里,看着不像是做给楼上的肖途的。
“你要送给谁?”
“乔语。”江白盈话一出口,沈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江白盈解释道:“我和乔语之前认识,爸的事情,我想请她帮忙……”
沈城听到这个就无语,他刚想吐槽一句,忽然视线一凝,手疾眼快地从江白盈背在身后的手中抽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么?”
沈城两指夹住那包白色的粉末举起,声音冰冷地问道。
被这样毫不留情地戳穿,江白盈有些恼羞成怒,她立刻伸手来抢:“不关你的事!”
沈城猛地伸手按住她,咬牙切齿道:“你给乔语下药?!”
江白盈:“还给我!”
沈城怒了,喝道:“你怎么敢的!”
“我怎么不敢!”江白盈抢不到药粉,也急了,“既然肖途这么在意乔语,那我凭什么不能用她来要挟他?只要能让爸恢复董事长的地位,我什么都不在乎!”
沈城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我看你是头脑不清楚了。”
江白盈咬了咬牙,阴声道:“我看是你头脑不清醒了吧?你这么紧张乔语,怎么,她对你来说不一般?”
沈城皱眉:“你在说什么疯话?”
“不然你为什么不让我下药,就算我下了药,她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这么紧张?”
“你喜欢她是吗?沈城,她可是结了婚的女人,她先生现在就在楼上!”
沈城没说话,他沉默了良久,忽然转身,将那杯汤连同粉末一起倒掉了。
江白盈下意识道:“不要!!”
“你是个疯子,江白盈,”沈城冰冷地道,“你们江家一家都是疯子!”
“我疯子?!你也逃不掉!你喜欢已婚的女人!你就是贱的!”
“嘭——”
沈城反手一拳砸在江白盈身后的瓷砖墙上,坚硬的瓷砖,居然被他打出了细微的裂缝。
江白盈哑然失声。
沈城满脸阴郁地看着她:“别以为你姓江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江家的人,我不介意一个一个恨过来。”
语罢,抽回手,转身离开。
回到家,沈城将门关闭,自己背靠着门缓缓滑落。
他双手抱头,神色痛苦。
别墅里江白盈的话似乎还萦绕在耳边,让他觉得荒唐至极的同时,又有一种心底深埋的某种情绪,在某一天被毫不留情地剖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慌张。
“你这么紧张乔语,怎么,她对你来说不一般?”
“你喜欢她是吗?”
喜欢?
沈城的眼神中透露出丝丝茫然。
什么是喜欢?
他已经被深埋在憎恶中太久,早就忘了喜欢是什么样子的。
这就是喜欢吗?
她对于自己来说不一样,这就是喜欢吗?
沈城眨眨眼睛,心里某一处拨开云雾见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