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气氛笼在整个村庄,法事祭祀台上袅袅而起的白烟迎风而上,转眼未散,飘飘摇摇,却与村尾山包上的雾气缠在一起,仿佛天生就是一起的那般。
张玨心下沉重与疑惑更甚。
张栩正唱着颂文,一扭头,就看到人群中那熟悉的身影,动作不由顿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差点控制不住。
他努力让自己的保持平稳。
张玨也察觉他发现自己了,抬眸给了他一个不用理会的眼神,抬手指了指村尾,转身离开。
若有可能,她其实更想看看田怀的尸体。
她转身,隐于人后,偷偷离开。
张栩一直分心看着她,见人离开,心里不安加深,几次想要丢开法事跟上看看。
昨日两人谈过后,张栩便将她所点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晚上与田泽商量今日法事时,不动声色的打探了一下。
田泽似是因为张玨这意外的出现,变得十分警觉,凡是与法事无关的话题,他一点不上钩,最后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而也恰恰是因此,张栩也觉得这村子可能有问题。
本想等法事结束以后,再悄悄去找张玨商量一下的,谁想,她自己偷摸的出来了。
张栩看她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去村尾的山包了。
还有半小时,法事就会结束,只能等抬棺上山后再见机行事了。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如张栩所想,张玨确实是朝山包走去了。
她快步到村尾,到山包脚下,一眼就看到人工修葺的台阶。
山并不高,深冬,树叶都掉落的差不多了,一眼望去,满目萧索。
她拾阶而上,在跨过山包与平地的瞬间,她敏感察觉温度低了些许。
张玨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观察左右,当走到坟包满布的地方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再看眼前,满圈堆的高高的坟包,应是所有离去的村民都被葬到了这里。
她一眼就找到三个比较新的坟包。
走近,看了一下日期,前后不过半个月。
虽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但就这么一个人口并不多的村庄,这点时间里死了那么多人,也不算正常。
再则,这坟包前的周围的土地,看起来也有点不太正常。
她蹲下身,捻了一点土起来,轻轻揉搓了一下,又低头闻了闻。
土腥味中还夹杂了一点血腥味,而且,虞城入冬后,已经一月没有下雨了,但这土却很湿润。
墓碑前,并没有祭典过的痕迹,不存在是亲人所为。
她总觉得这土有点扎手。
张玨低头,盯着土看了一会,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手去刨。
一会会有抬棺上山的人,若是被发现,后续行动会受影响。
她看了看,找到庞涟婆婆的坟包。
庞涟婆婆姓朱,旁边是个年轻男子的坟墓。看照片,两座坟的人长的有点像,想来这是庞涟的丈夫。
再看墓碑,刻的字体完全一样,落下的时间不同罢了。
有些不对的是,两个墓碑的新旧程度,用肉眼看,是一模一样的。
这不太对。
根据时间,庞涟的丈夫,已经死了有十年了。墓碑在风吹日晒下,不可能维护的这么好,墓碑上,连一点磨痕都没看到,像新的那般。
张玨摸了一下两人坟前的泥土,与之前那位不同的是,这更湿润,土中的血腥味还要更浓了,还有……庞涟丈夫王瑞坟前的土,被翻过,就像是新入土的那般。
张玨疑惑,眉心浅蹙,缓缓起身,又在坟地里转了一圈,将所有的坟都看过后,发现这情况,不知庞涟家有,还有四户。
那四户与庞涟家相同的点是,都有年轻人死亡。
两家是子,两家是夫。
发人送黑发人。
时间也恰好都在十年前。
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
张玨压下疑惑,在田家抬棺上山前下了山。
回了庞家,她直接从角落翻墙进院,躲开院内的人,回了房间。
她动作很轻,但门老化,再小心也会弄出声响。
“吱呀”一声,惊的屋内人惊呼,蹭的一下蹦起。
张玨脚刚越过门槛,还未站稳,就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臂,猛地拉进了门。
她微微一愣,抬眸,就见庞涟反手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护住一般,然后探头出去,满眼警惕的观察门外人。
她心悄然一动,眼里幽芒闪过,轻声开口。
“我躲开人了,没人知道我出去过,也没人知道我回来。不过,你若动作再大一点,就说不准了。”
庞涟动作一僵,手紧紧扣在门上,似是在极度压抑着什么一般,手背蓦的变了色,青筋暴起,突突直跳。
张玨反手拍拍她的肩头,一扣,向后一拉,转了方向,将人落在身后,然后扬手,轻轻将门关上。
院内人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声响不小,因而没人注意到这边。
张玨再回头,庞涟已经满脸颓然的跌坐在了床上,唇瓣干裂的起了点皮,不停动着,喃喃的不知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