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伽罗暗斩尉迟女,宫中二圣天下闻

男人征服这个世界,而女人,依靠俘虏男人,去征服这个世界。

独孤伽罗完美诠释了这个理论。

事实上,在很多时候,独孤伽罗才是这个帝国真正的最高统治者。

女人从来不是一种理智的生物,她们的感情,决定一切。

一旦形成认识,便会形成偏见,即使知道自己错误,也会坚持己见,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独孤伽罗依然没有跳出,女性这个性别的窠臼,她虽然没有在朝堂之上,干预杨坚的朝政,但在庭院深深的后宫,她在幕后指挥着并控制着杨坚。

杨坚对她这个皇后一筹莫展,似乎只能俯首听命。

但长期处于皇后的高压之下,杨坚也有受不了的时候,作为天子,他却不能随心所至,去挥洒跳跃。

于是,杨坚说出了历史上的一句名言,“吾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

他确实没有自由。

独孤伽罗14岁就嫁给了杨坚,那个时候,独孤家的声势如日中天。

她的父亲独孤信是北周的大司马,位极人臣。

独孤信的长女是北周明帝的皇后,更夸张的是,独孤信的四女,将会成为唐朝开国皇帝李渊的母亲。

一门三女,分别为三朝皇后,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而独孤信也被誉为中国历史上最牛的老丈人。

但是,盛极而衰,物极必反,是自然之理。

这天下第一丈人,只是个虚名,实际上,独孤信很快就在北周权臣宇文护的威逼下,自尽于家。

这种打击对于独孤家的影响至关深远。

但独孤的家族虽然免除了被扫地出门的命运,也保持了在朝廷的影响力,但他们却从此背上了无法消除的父仇。

独孤伽罗当时嫁给杨坚,可谓下嫁。

当年杨坚也在北周的朝廷之内,背上的有反相反骨的名称,举步维艰,步步惊心。

独孤信一死,杨坚和独孤伽罗二个人,可谓伤心人别有怀抱,二个人相扶相携,度过了彼此生命之中至暗的一段时间。

杨坚心领这份情。

于是,他对独孤伽罗立誓,一辈子只生育和抚养,他和独孤伽罗的亲生孩子。

这个誓言伴随杨坚,也约束了杨坚的一生。

即使他当上了皇帝,独孤伽罗也要求杨坚严格履行誓言,每天和她一起上朝,当然,独孤伽罗保持了最后的界限,她停在殿外,等候杨坚退朝。

为了掌握朝廷的实时情况,她会派亲信太监跟随杨坚一同上朝。

这已经成了一种窒息的爱。

在家庭生活当中,独孤伽罗将杨坚管控得没有任何自由,但独孤伽罗的目的,似乎也仅止于此。

有个朝臣,想拍她马屁,从古代礼仪之中,引经据典,找到了确凿的依据,说按照周礼,皇后要管理全天下百官的妻子。

独孤伽罗明确而坚决地拒绝道:“以妇人与政,或从此渐,不可开其源也。”

她确实不想成为历史上的女皇帝,但她对杨坚的管控却达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

除了陪同杨坚一起去上早朝外,杨坚退朝时,她就和杨坚一起返回寝宫,堂堂一国之君,竟然没有一点私人空间。

独孤伽罗是一个政治化了的女性,他和杨坚立了几次规矩之后,威权树立,就正式被宫中称为”二圣”。

有一次,独孤伽罗的异母弟独孤陀,以猫鬼巫蛊之术,诅咒独孤皇后。

这是大逆不道,是必死之罪,历代皇帝,对于巫蛊之案,都深恶痛绝。

尤其是杨坚对于巫蛊的打击,更是极为严厉。

独孤伽罗知道杨坚心意已决,但她自己在心中,也一样做了决定,她需要和杨坚掰这次手腕。

她对杨坚说:“(独孤)陀若蠹政害民,妾不敢言。今坐为妾身,敢请其命。”

于国于法,于情于理,杨坚都不肯答应。

为了取得胜利,逼杨坚就范,独孤伽罗三天不吃不喝,以显示自己的坚决态度。

再坚持下去,就要出人命了,并且,逼死自己患难与共的老婆,又贵为一国的皇后,天下之母仪,这会成为历史上的大笑话,也并不是一个好名声。

杨坚服软。

于是,独孤陀被免除死刑。

但独孤伽罗却有一个好处,她虽然会强加自己的意志给杨坚,但她却处事公允,并无私心,甚至她的至亲犯法,在国法面前,也一视同仁。

大都督崔长仁,是独孤伽罗的表兄弟,犯法当斩。

杨坚因为独孤伽罗的缘故,想赦免崔长仁的死罪,但独孤伽罗正义凛然地说:“国家之事,焉可顾私。”

崔长仁最后被赐死。

独孤伽罗这种决绝和意志,让杨坚又敬又怕。

从此之后,杨坚会经常与她谈论朝廷之事,宫闱深深,秘不可言。

隋朝很多的政策或人事变动,已经很难说清楚,到底是杨坚的想法,还是独孤伽罗的主意。

这种似乎是不对等的关系,对杨坚的私生活影响更为巨大。

此情此景之下,即使杨坚本人有点花花肠子的想法,整个后宫体系也不敢忤逆独孤伽罗的意志,去向杨坚献上美色。

但贵为天子,三千后宫,佳丽如云,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尉迟迥的孙女,就是例外之一。

当年尉迟迥的孙女被充入后宫,天生丽质难自弃,加上年轻青春,让杨坚一见心喜,自此男欢女爱,浓情蜜意。

独孤伽罗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处理的方式简单直接,并且粗暴。

她等待杨坚上朝之后,直接发布命令,诛杀了尉迟迥的孙女。

当杨坚下朝之后,兴致勃勃地回到房间,却已人去楼空,再也不见佳人。

杨坚稍一打听,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压抑了几十年的山洪,一朝迸发而出。

杨坚大怒,但心中却又无可奈何,于是,他骑上千里马,单人独骑,玩了一把离家出走的戏。

他当然不可能像普通老百姓一样,去硬闯城防,他只是进入南苑的皇家园林,也不分方向,失去理智之下,杨坚一味快马加鞭,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进入终南山中二十余里。

天子失踪,身边竟然没有卫士护卫,这是天大的事情。

当然,立即有最高级别的卫士,一路尾随,跟在杨坚屁股后面。

他们是当朝的二大宰相,高颎和杨素。

家事国事,都是大事,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级别和资格,去安慰和宽解杨坚的心情。

见到自己二个忠心的伙伴,杨坚吐出一口长长的恶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吾贵为天子,而不得自由。”

杨坚心中十分苦逼。

三宫六苑,后妃成群,不过只是种摆设,自己稍有一喜欢的女子,竟然被家中的母老虎直接弄死了。

自己的面子挂不住不说,这口鸟气实在很难下咽,真是寻死的心都有。

高颎当然非常清楚杨坚夫妻日常的关系,这个家,关起门来,恐怕是独孤伽罗的天下吧。

但他必须宽慰杨坚,高颎说道:“陛下岂以一妇人而轻天下。”

这当然是提醒杨坚,天下是你的,你是天下至尊,当以天下为重。

而妇人,再强的妇人,也只能在家中作威作福而已。

杨坚没有办法,心知肚明,也只能如此,他也需要借坡下驴。

但杨坚心中,始终有不平之意,他驻马徘徊良久,才策马回宫,

也许,在那一刻,他心中对独孤伽罗,第一次产生了一种真正的怨恨。

事情闹得举朝皆知,皇上的家事,已成为一种公开的政治事件了。

而皇帝是天下独尊,男为天,妇为地,天乾地坤,天上地下,尊卑有序。

这件事情,已经超越了家事的范畴,必须要有一个公开的解决方案。

迫于压力,独孤伽罗在一个比较私密的半公开场合,流着眼泪向杨坚跪地请罪。

旁边的高颎和杨素,作为和事佬,二边宽慰和解,尽力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将其定格成一件普通的家事。

自此之后,独孤伽罗也有点意兴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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