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中。
当沈烈在张魁和几个护院的带领下,走进了太师府内宅的月亮门。
抬头看。
便恰好看到了穿着一身宽松道袍的张居正,在几个儿子,丫鬟,御医,马大夫和爱妾们的簇拥下,徐徐在后院里躲着步子。
远远看去。
只见太师大人虽然清瘦了许多,面色有些苍白,脚步看起来也有些蹒跚,可竟然已经能够下床了。
沈烈如释重负。
心中狂喜。
看起来那药膏的效果不错。
非常好!
看着一夜过后已经可以下地走动的张居正,沈烈心中狂喜,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定州马氏先祖!
找对人了!
这位马大夫的医术也真是没谁了,看起来,这秘传麝香膏药的药效远比后世的痔疮膏还要强。
从此大明多了一味神药,京畿也多了一家数百年历史的老字号。
此时。
人群中
只见张简修向着月亮门内站着的沈烈招了招手,沈烈又哪里敢怠慢,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去。
喜气洋洋中。
沈烈站在了太师大人面前,在太师府众多女眷,丫鬟的注视下,有些拘谨的低着头搓了搓手。
“下官拜见太师!”
此时。
张简修再也不掩饰眼中的欣赏,轻声道:“爹,此番您逢凶化吉,转危为安,沈千户是立了大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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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便越发拘谨了,忙道:“下官不敢,不敢当。”
一番寒暄过后。
张居正便停下了脚步,在丫鬟的搀扶下看了过来,看着谨慎受礼的沈烈,太师大人那威严的眼中亮起了精光。
不过却好似有些复杂。
良久。
太师大人才应了一声:“嗯,来人,加一双碗筷……留沈千户在府中用饭。”
沈烈又哪里敢拒绝,便赶忙恭敬应道:“是。”
于是一群人便又簇拥着张居正,向着这奢华太师府的大客厅走去,纷乱中沈烈用眼角余光看向了张静修。
二人视线隔空纠缠了片刻。
张小姐此刻虽然循规蹈矩,却笑意吟吟,那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情意,真可谓明眸善睐。
瞧着她含情脉脉。
沈烈心中窃喜,觉得自己提亲成功的概率又增加了那么几分。
片刻后。
太师府的大客厅。
从张居正以下,张府的一大家子人围坐在桌旁,却十分安静,丫鬟都小心翼翼的将清粥小菜端了起来,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张居正和儿子们,还有沈烈这个唯一的客人坐在一桌,几位得宠的妾室与小女儿坐一桌。
食不言,寝不语。
豪门内宅的规矩竟如此森严,让沈烈如坐针毡,又十分同情的看了看隔壁桌的张静修。
这规矩也太森严了吧!
得宠的妾室能上桌吃饭,这说明张居正并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事实也是如此。
一个锐意变法的人自然看不上那些臭规矩。
可尽管如此。
这压抑的气氛却还是让沈烈额头冒汗,偷偷看了看自己的心上人,平时那么活泼雅致的一个人。
此刻却板着俏脸。
不苟言笑。
说好听点是娴静,说不好听的便是木头人一般。
沈烈心中不由得唏嘘起来,静儿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每走一步都带着规矩,这得多憋屈呀。
心上人正襟危坐的画面,又让沈烈想起了皇上。
太师府的规矩都如此严苛。
皇宫里呢?
那简直不敢想象!
难怪皇上和张大小姐会叛逆了,任谁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下长大,只怕都会变成个性格叛逆的问题少年。
这一幕。
让沈烈想到了书上说的礼教。
吃人的礼教。
这些臭规矩是什么时代兴起的呢。
宋代。
那个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老夫子,如今大明读书人心目中的偶像,却偏偏和儿媳妇扒灰出轨的朱熹。
一时情难自禁。
沈烈正用眼角余光和张小姐眉来眼去……
耳边却响起了一声轻咳。
“咳。”
只听太师大人轻咳了一声,矍铄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却十分和煦道:“老夫病体未愈,故此这清粥小菜有些清淡,沈千户还合口么?”
沈烈一哆嗦,忙道:“合口,合口。”
太师都提点他了。
沈烈赶忙将粥碗端了起来,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小口小口的咽了下去,这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一边吃。
一边感受着周围除了太师大人之外,未来的大舅哥,二舅哥……六舅哥那一双双眼睛的注视。
沈烈觉得背后冷汗涔涔的冒了出来,这顿饭吃的可真是有苦难言,好不容易撑到结束。
沈烈便赶忙躬身告退。
张居正也没留他,只是有些虚弱的点了点头:“嗯。”
于是在张家父子们灼灼目光的注视下,沈烈从张府走了出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在心中默默念叨着。
“这滋味……终身难忘呀。”
关于提亲的事。
沈烈想起了张家人的灼灼目光,心中便萌生几分怯意,他还是决定缓一缓,等太师大人身体完全康复了再说吧。
想及此。
沈烈快步离去。
可是刚回到家中,便看到了自己家的府邸门外停着几匹马,看着这几批健马,沈烈心中疑惑了起来。
这又是哪位派来的人呐?
急匆匆走进府邸。
果然。
芸儿便带着几位太监迎了上来,向着沈烈猛使眼色,瞧着这几位明显是御前高手的太监。
沈烈正要上前寒暄一番。
为首之人却迎了上来,匆匆道:“沈大人请。”
沈烈无奈。
只好随着几人往府外走。
茫然时。
沈烈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敢问几位是?”
那年老的太监和煦的笑了笑,轻声道:“沈大人不必惊慌,咱们是慈宁宫的人……请吧。”
翻身上马。
沈烈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回过神。
心中才恍然大悟。
慈宁宫来的太监,那岂不是太后身边的人么?
沈烈一呆,奇道:“是太后要召见下官么?”
那老太监却不再多言,只是催促沈烈跟着走,于是几人便骑着马向内皇城走去。
健马在午后的长街上徐徐而行,沈烈脑海中,却由不得浮现出当朝太后那风韵犹存,且雍容华贵的绝世姿容。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
沈烈赶忙将这大不敬的念头抹去,开始沉吟着,太后召见他一个东厂千户又为了何事?
多半和张居正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