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只让奴婢悄悄来送缎子,别惊动人就好。”小宫女行礼,“缎子送到,奴婢不打扰小主安寝。”
“你稍等!”
绯晚恍然大悟。
一下子明白了十香嬷嬷的用意。
不惊动旁人……
这是私下里跟她交好呢!
那么想必——
太后是铁了心要收拾她的!
才导致十香要私下行事。
这也是十香嬷嬷在暗中跟她报信,要她早做防备。
绯晚立刻让小蕙从私库里取了几只小金锞子。
是宫里逢年过节用来赏人的,用金银打造成各种形状,有的还印着字,取个吉利。
这几只金锞子,上头就印着平安二字,做得形状也有趣,是南边出海的船锚。
是贤妃有回赏珠宝时,捎带给绯晚的。
“将这几只锞子给嬷嬷,什么也不用说,她自然明白。这几个,是你的,劳你这么晚还跑腿。”
绯晚又给了小宫女几只银锞,作为打赏。
小宫女答应着去了。
“小主,金锞子代表什么意思呢?”小蕙不懂。
绯晚告诉她:“以金比心,曰诚曰坚。船锚为定,所以……”
“所以是让十香嬷嬷安心的意思?”香宜懂了。
绯晚微笑。
小蕙睁大眼睛。
这哑谜猜的!
十香嬷嬷年纪不小了吧,能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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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小宫女递来的金锞子,十香在自己房里对灯细看。
片刻后,缓缓笑了。
果然没看错人。
昭小主,玲珑剔透,蕙质兰心。
不愧是以贵人之位,就能让皇后吃瘪的人。
她让她安心,她便安心。
只是日后走到哪一步,还得看彼此的诚意了。
皇后彻底被夺权,庆贵妃也协理后宫的消息,在次日一早,传遍后宫。
有细心的嫔妃十分震惊地发现——
庆贵妃和贤妃,不就是昨天在太后面前,当众替绯晚说话的两个人吗?
这是巧合吗?
是吧!
不然,也太令人咂舌了。
陛下对昭贵人的宠爱不会到了这个程度吧!
一些人掐灭了自己这吓人的推测。
另一些人,却实际行动起来。
在许多人踏破贤妃长乐宫门槛的同时,一部分人也涌到了观澜院示好。
自然也有虽然看出了端倪,但碍着太后的态度,不敢明显结交绯晚的。
也有静观其变,等着看绯晚下场是好是坏,再决定要不要行动的。
还有人不顾庆贵妃卧病的托辞,直接提着礼物闯进贵妃内殿,说了好半天话才走的。
总之,这日的后宫,有点乱。
唯一不乱的地方,就是皇后的凤仪宫。
太医院送来的药,在银铫子里慢慢熬着,清苦满院。
“娘娘,吃点东西吧。”
白鹭看着从昨晚起就没吃任何东西的主子,一阵心酸。
坐在窗前看书的皇后,抬起头来,看了看侍女。
“这副样子做什么,有什么难过的事,需要你们摆在脸上?”
“娘娘……”
白鹭觉得主子脸上的笑容,有股说不出的虚无意味。
不由看了看主子手里的书。
皇后道:“这是《太上感应篇》。你听,上面写,‘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以一时的跌入低谷,并不可怕,本宫福泽深厚,自有众神护佑,你们也该打起精神才是。”
白鹭忙低头应是。
又劝皇后用膳。
“用膳不急,本宫不饿,饿了自然会用。”皇后只问,“该做的事,都做好了么?”
白鹭接触到主子目光,立刻会意,“都做好了。”
皇后点点头:“明儿就是太后寿宴的正日子。本宫既然养病,这寿宴,便不去了。免得出了什么事,又牵连本宫。”
本宫只要稳坐凤仪宫,看她们出事就好了!
“咱们之前拟定的寿宴菜品、规程,单子可都还在?”
“回娘娘,都在。”
“给慈云宫送去,让太后看看本宫的孝心便是。再者,等明日出了事,也好叫众人知道,不按本宫拟定的规程办寿,贤妃搞出来那些花样,都是不妥当的。”
“是。”
长乐宫。
贤妃忙得不可开交。
可精神焕发,乐乐呵呵。
庆贵妃虽然有了协理权,但还在卧病,这后宫现在等于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当初皇后不肯假手于人的寿宴筹办,现在也全成了她做主。
自然是改了不少皇后已经定好的事物。
还把依附皇后的几个小嫔妃的献艺拿掉,换成了自己派系的人,备着明日在寿宴上给太后献歌献舞。
“贤妃娘娘真是雷厉风行,干脆利落,署理宫廷才多久,整个后宫都井井有条、焕然一新了!”
“谁说不是呢?这些天,嫔妾宫里的新鲜瓜果都多了,原是娘娘心细又体贴咱们,让内务府给各宫添置了吃的用的,听说,娘娘自己还补贴了不少呢。”
“明日开寿宴的仙月宫,看起来花团锦簇,好看极了,也都是娘娘手笔。”
在长乐宫奉承的人不少。
你一言我一语,把贤妃拍得通体舒泰。
绯晚也在场。
是贤妃邀请她来试吃明日的几道要紧菜品。
菜是好菜,可绯晚冷眼看着贤妃的得意劲,却不怎么好。
人最怕得意忘形。
兴头上跌跟头,一脚踩空,跌死也是有的。
芷书也在受邀之列。
坐在绯晚身边,和绯晚一个感受。
“姐姐,皇后不是善茬,咱们得找机会提醒贤妃谨慎着些。”她悄声道。
绯晚未免想起昨晚提醒贤妃注意付家班。
贤妃却胸有成竹地表示一切尽在掌握。
“昨天那几折子戏散了场之后,贤妃留我说话。她说,副班主鹿官因是下任班主,颇受几个师兄师姐嫉恨,这趟入宫献艺,有人专等着看鹿官出丑呢。”
绯晚悄悄把事情告诉芷书。
芷书诧异:“付家班内斗?有人要在献艺时做手脚,损了自家戏班的名头?”
“正是。”
芷书脸色严肃:“姐姐,我不信!”
民间戏班入宫献艺,一切顺利就很难得了,稍有差池,轻则毁了戏班,重则获罪受刑,掉脑袋都是有的。
谁会为了嫉恨师兄弟干杀头的傻事?
戏班子毁了,还争什么下任班主,不是笑话么。
芷书冷哼道:“贤妃若信这个,如此愚蠢,我们不如现在就转投皇后去,任她自生自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