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君果然是个会疼人的,怕您在家里闷,竟让人送回了小半车的字画游记,还送这么好吃的点心,如此面面俱到,这么好的夫婿,怕是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呢。”
就在夏小乔看着那匣子桃花酥发呆之时,牧南霜端着茶托笑着走了进来,“大娘子,喝点凉茶吧,降降暑热。”
夏小乔伸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只觉得这茶又苦又酸,喝到口里真是百般滋味。
“就你话多,我让你准备的那些东西可妥当了?”
“妥当了,奴婢已经着人将那些螃蟹绑好装进了竹筐,按照您的要求,那竹筐编的十分精致美观,各个鲜活。”
“那就好。”
夏小乔沉吟了片刻道:“这可是咱们鹿溪村的螃蟹第一次亮相,绝不可有半分闪失,香满楼那边已经回信了,他们的人稍后就到。”
想了想之后,夏小乔又道:“你去给罗知府和谭山长两家在去备上两筐蟹吧。”
“大娘子,不是已经备过其他回礼了吗?”
牧南霜一脸惊讶。
平时害怕礼太重,夏小乔十分注意分寸,多是一些家乡特产,可如今送蟹,虽也是他们村特产,可这蟹可不便宜。
一斤卖价虽只有五十文,可那是拿货价。
这螃蟹若是进了香满楼,一斤就要翻上好几倍,就算在菜市场少说也要百八十文。
这一筐就得上百斤,再加上其他的,少说也得十数两银子了。
而夏小乔则淡淡的道:“无妨,送去便是。”
一想到这些古籍珍本都是鹿景渊耐着性子,熬着大夜教那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换来的,她恨不得直接将这两筐蟹砸到他们头顶上。
可她又不能,官大一级压死人,夏小乔比谁都清楚。
然而越是知道,她心里越不痛快。
“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出发去一趟府城。”
牧南霜一脸震惊,“明日?”
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行了一个福礼道:“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昨夜一场大雨,陵州府的天瞬间凉爽起来。
寺院的晨钟,响了一下又一下。
半山的凉亭,鹿景渊安坐于石凳之上,手拿茶盏,垂眸静静的俯视着这满山云雾。
“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和之音,随即就见一白袍男子手拿纸扇,满是笑意的踏上了台阶进了凉亭。
“楼兄。”
鹿景渊见此便放下了茶盏,起身作了个揖。
“嗨,伯璟你呀,还是这般多礼。”
楼知命面上带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眼中带着愉悦,“你这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莫不是在想你娇妻?”
说笑间便坐了下来,一身的风流洒脱。
“听闻你三更起身,子时方入睡?着实辛苦啊——”
说完拿起纸扇在手掌轻轻一拍,抿嘴一笑道:“只不知,我们陵州府学识渊博,见闻天下的第一大才子,何须如此?你这苦肉计用的未免也太过露骨了吧?”
说完一脸笑意斜眸看着他。
而鹿景渊闻言,依旧面不改色的坐了下来,抬手为对方倒了一杯茶,“露骨与否,不慎重要,管用就行。”
楼知命闻言一愣,随后大笑着拿纸扇指了指他。
“伯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哈哈哈——”
面对调笑,鹿景渊也不在意,反而淡淡的道:“楼兄还是莫笑话我了,有这功夫,还是多为自己想想吧。”
说完抬眸看了对方一眼,而那楼知命顿时脸上一僵。
“你寄居在这寺院倒是清净脱俗不染凡尘了,可惜——”
鹿景渊声音幽幽,而楼知命则直接变了脸色。
“她要找来了吗?”
说完又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随即面上带着苦笑却又是一脸的释然。
“我就知,以她的聪慧,我怕是早晚会被她寻到。”
鹿景渊见此,直接从腰间拿出了一包银子推了过去,“也该启程了。”
楼知命闻言楞了一下,随即转头定定的看着他。
“你答应了?”
鹿景渊收回了手,点了点头。
而楼知命见此定定的看着他,片刻后站起身,迅速对他深施一礼,“今日得伯璟一诺,我楼知命感激不尽,但凡能用到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待我楼家洗清冤屈,定不会忘你今日之大恩。”
说完便要跪,而鹿景渊则快其一步,迅速扶住了对方,“楼兄不必如此,我仰慕楼大人为人,相信他绝不会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惜在下人微言轻,就算是答应了帮忙,怕也——”
“伯璟呀,你这就谦虚了。”
楼知命闻言,露出了笑容,“以你之才学心性,不超三年,必有作为,楼家含冤遭满门屠杀,那作恶之人身居高位,想要复仇,岂会短期之功?可我等的起,我楼家亡魂也都等的起——”
说到此处,楼知命眼中的笑意慢慢的变的狠戾起来。
鹿景渊神色凝重的抬眸定定的看着他,过了片刻后,眸光微闪。
“楼兄,承蒙你看的起,救命之恩自当倾力相报,何须言谢?只是——”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随即缓缓坐下了身。
“只是什么?”
楼知命抬头看向他,而鹿景渊手握茶碗,斟酌片刻道:“只是我一介穷书生,虽有些才学,可身世不显,你仇家高居庙堂之位,渊不解,楼兄何以如此笃定,我必可帮你复仇?莫不是——”
“因我这张脸吗?”
说到最后一句时,鹿景渊神情瞬间变了,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般的审视。
楼知命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发此一问。
一时间人直接僵在了原地。
只是过了片刻之后,他无奈的笑了笑,“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伯璟你。”
承认了!
鹿景渊的眸光顿时又冷了几分。
而楼知命则又恢复了那个潇洒风流之态,只见他拂袖而坐,拿起茶壶为鹿景渊斟了一杯茶,这才笑着道:“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可,你长的太像了。”
说完缓缓抬起头,轻声道了句,“比京城那位更像。”
鹿景渊瞬间抬起了寒眸,“你这话什么意思?”
楼知命笑着摇了摇头,“等你到了京城,就知道了。”
鹿景渊眉头轻皱,定定的看着对方。
“这可是一场豪赌。”
“我知——”
楼知命抬眸笑了笑,“可我觉得,我能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