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救美

周翎似是没有料到萧沁颜会这般决绝,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少顷,他才怅然若失地喃喃道:“我千里迢迢前来寻你,本以为你会与我一样欢喜,不曾想,你对我竟是这般态度,你可知,此时我有多难过……”

“我不能没有你,”说到动情之处,周翎的眼圈竟也微微发红,他望着面前那丝毫不为所动的少女,近乎哀求道:“阿颜,求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不必再说了,”萧沁颜冷冷道,“我心意已决,你走吧,我们好聚好散!”

说罢,她转身欲上楼,不料却被人从身后一把给扯了回来。

周翎脸色铁青,一只大手就如同铁钳般死死钳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像拖着一只等待宰割的羔羊一般拖着她便往店外大步走去。

流云正要上前阻拦,门外却忽然传来一个沉醇的男子声音:“萧老板可在店中?”

话音未落,九皇子楚雁珩已从店外快步走了进来,见到眼前的场景,不禁脚步一顿,满脸疑惑地望向周翎:“周世子这是要将萧老板带往何处?”

周翎瞥了他一眼,淡淡回道:“这是周翎的家事,还请九皇子莫要过问!”

楚雁珩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也倏然冷了几分:“若是周世子的家事,那雁珩确实不便过多干涉,可据雁珩所知,萧老板与你非亲非故,不知周世子何来家事之说?”

不等对方回话,他又接着道:“周世子此番若是将萧老板强行掳走,便可算做是当街强抢民女,按大盛律例,强抢民女者无论地位高低,皆当打五十大板,再发配边疆,堂堂安北候世子,若是因此事被打了板子,不知周老候爷日后在朝中应当如何自处?”

闻听此言,周翎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缓缓松开少女如羊脂白玉般的皓腕,故作轻松道:“九皇子怕是误会了,周翎与妙颜阁的萧老板乃是相交多年的故人,此番过来便是特意来望望她,顺便叙叙旧而已,几时想要掳走她了?”

“如此说来,那便是雁珩想多了,还请周世子莫要见怪!”楚雁珩抱拳道,“不过,即便是叙旧,周世子恐怕也是不能如愿的了。”

他微微牵起嘴角,接着道:“不瞒世子,雁珩来此是奉祖母之命,特意来请萧老板入宫觐见!”

周翎一愣,似是有些不解:“太后为何宣她入宫?”

“周世子有所不知,”楚雁珩笑着回道,“祖母长年患有头疾,时常头痛难忍,夜不能寐,宫中太医用尽了各种办法,却都疗效甚微,然萧老板亲手制作的草药熏香,祖母用了不但头疾减轻了许多,就连胃口也是好了不少,因而祖母对萧老板甚是喜欢,时常会召见她,此番,雁珩便是受祖母之托,专程来请萧老板入宫的!”

说罢,楚雁珩望向萧沁颜,做了个谦让的手势:“请吧,萧老板,莫要让祖母等太久了。”

平京大街上,楚雁珩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高大骏马,不紧不慢地跟在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后头。

因他生得相貌出众,身形挺拔,又一身的锦衣华服,故在人流中就如鹤立鸡群般引人注目,街上许多未出阁的少女们,多以袖掩面,半遮半掩地朝他暗送秋波。

不过楚雁珩对这一切却是熟视无睹,他目视前方,眉宇间隐隐带着一抹淡淡的焦躁。

而车厢内,萧沁颜似是还未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只神情恍惚地呆坐于软榻上,并未觉察驶往宫中的马车不知何时竟已然悄悄偏离了原来的方向……

待到下了马车,她才发现自己被载至郊外的曲莲池畔。

曲莲池是平京城最大且最具盛名的一处游玩观光之所,湖泊占地面积约有一千多亩,池上荷叶层层,莲花朵朵,周边还设有亭台楼阁数十座,皆都碧瓦飞甍,高耸云端。

一到夏夜,便有许多百姓聚集于此,或泛舟,或赏莲,总之热闹非凡。

此时方到申时,日头尚未落山,因而周围空空荡荡,并无其他游人,只有一位戴着斗笠的看船人坐在柳树下的一张吊椅上,缓缓摇动着手中的蒲扇,双眼半闭,似睡非睡……

心内正自惶惑,忽见九皇子楚雁珩笑眯眯地朝这边走来,萧沁颜愣了一下,方朝楚雁珩行了一礼,态度谦卑,语气却仍旧疏离冷淡:“沁颜谢过九皇子,日后若有什么用得上沁颜的,还请九皇子尽管吩咐,沁颜必将竭尽所能……”

楚雁珩朝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所谓地打断道:“举手之劳而已,颜颜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他扭头望向停靠在池边的那一排小船,试探着问道:“时辰尚早,颜颜若是得空,不如与我一同到池中赏莲如何?”

萧沁颜一听,便本能地想要拒绝,可一想到对方刚刚又帮了自己一次,自己却连这点面子都不肯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了,以周翎的性子,着实难保他此时不会在店里候着,与其回去与那人纠缠不休,还不如在这里观莲赏景,倒也轻松自在。

想至此处,萧沁颜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走向那一排依靠在池边的小船。

许是没料到对方会答应得这般痛快,楚雁珩呆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才眉开眼笑地快步追了上去。

听到动静,在十步开外一棵柳树下打瞌睡的看船人不情不愿地将眼睛打开一条细缝,扫了二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楚雁珩腰间那块玉佩上,盯有一时,方软绵绵地问道:“二位可是要租船?”

“正是!”楚雁珩礼貌地点了点头,顺手将银子递了过去。

看船人扫了他一眼,接过银子,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那一排小船跟前,解下其中一只小船的绳索递予二人,接着又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

楚雁珩搀着萧沁颜在船中坐稳,忍不住又回头朝那看船人摇摇晃晃的背影看了一眼,心中隐隐觉得此人很是熟悉,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不过,眼下他心情甚好,便也没有过多纠结,摇桨就朝池中划去。

小船荡开一圈圈大大小小的涟漪,在池中慢慢悠悠地前行着,引得一群胆大的鱼儿看热闹似是跟在他们身后探头探脑,好不快活。

然而立于船头的萧沁颜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愣愣地望着前方,神情木然。

楚雁珩知她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烦心,却又不敢贸然发问,只得安安静静地立在她的身侧,默默地陪伴着她……

突然,船身发出“咚”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撞了过来,将小小的木船撞得剧烈摇晃起来。

萧沁颜正自立在船头发呆,一个不留神,整个人在顷刻间便随着惯性朝一边猛地倒去,不偏不倚竟直直摔进青年的怀里。

楚雁珩只觉一个温香软玉的身子贴撞过来,隐隐还萦绕着淡淡的清雅幽香,他双手僵在那里,既不敢去扶亦不敢动,唯有那张仿佛精心雕刻过的脸,像被火灼了一下似的渐渐烫了起来。

不过,惊魂未定的萧沁颜并未注意到这里,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船底下望去,不由得一声惊呼:“鳄鱼,有鳄鱼!”

见美人被吓得花容失色,楚雁珩的眼神不禁复杂起来,他一面安慰着,一面拿船桨朝那虎视眈眈的“鳄鱼”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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