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与顾明川拿定了主意，各自去寻人。
靖梁禁军分为东南西北四军，东军守卫都城，北军是骑营，以御林军为首，击退敌人守卫皇宫和都城，南军分为巡护营，由高与义管着，只负责都城巡防，算是个美差，西军是虎豹营，那是天子亲兵，一旦边境有急，虎豹营就是护着北夏的最后一道屏障。
顾明川在外征战，屡立战功，熟悉边境地貌，按理说西军该交给顾明川，但碍着高家的势，虎豹营还是归于高长胜来管。
往常顾明川来往四军，除了虎豹营，其余人都是会看情势，见着顾家在都城里比不过高家，他来时也只是淡淡的叫一声将军，只有虎豹营是真心倾佩顾明川在沙场不惧生死，必破柔奴的决心。
但现在形势不比从前，高氏同党接连出事，太后病重多日，顾明川和李慕破获宁州司州牧贪污一事，这势头隐隐有盖过高家之势。
顾明川疾驰飞奔赶到了东郊大营，营帐外守卫的士兵看到顾明川急忙迎了上去。
“顾将军，您怎么来了？”
顾明川没有感受到恭维，只觉得可笑，他道：“难道说，我还来不得这东郊大营来寻你们统领？”
那人连忙说：“不敢不敢，统领在东南营帐，将军去了便是。”
顾明川懒得跟他废话，下了马便去了高长胜所在的营帐。
高长胜还在苦读兵书，他年前经淮柔一战，见识到了瑾王顾为生诱敌深入最后包抄拿下一队淮柔精骑，他愈发觉得自己与高与义实在是不配掌管禁军，可他向陛下请辞时，高晟在勤政殿外把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老臣不配做这大夏丞相，请陛下赐臣一死。”
高长胜不能悖逆长辈，何况是自己的生身父亲，只能再次回到禁军，他不能忤逆长者，只能每日挑灯苦读，得对得起禁军上下和边境百姓。
“高统领，别来无恙。”
高长胜搁下手中书，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看到顾明川时，高长胜一惊，随即笑道：“清淮，你来了？可是有事找我？”
顾明川穿着绣有的狮纹的常服带着腾腾杀意，出现在高长胜面前，犹如马背拉弓，一箭起，敌将落马，足以震慑整个北域，顾明川身上的少年英气和杀气浑然成一体，高长胜真心觉得，顾明川才担得起禁军统领的位置。
顾明川说道：“要是换作平时，我肯定是不会来的。”
高长胜想起在边境时，他贸然冲上前，想要抓住淮柔王，反倒被对方拖于马下，是顾明川不顾生死，冲进敌人的铁骑中把他救了出来，然而回到都城后却是他做了这个禁军，顾明川受到圣上的打压和羞辱。
顾明川虽然没有翻脸，但高长胜也觉得自己没脸再见顾清淮了，他只能励精图治，尽量公平，比如，悄悄拦下高晟准备陷害顾家的黑手，再比如，高晟借用流民伤人败坏岳兴棋声誉时，是他跪在李玉灏面前说岳兴棋无罪，才让岳兴棋早早归家。
“清淮，是我对不住你。”诸如此类的话，高长胜对着顾明川说了一遍又一遍。
“高偓，我说了，与你无关，可高相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再让我在边境那样对你毫不设防。”顾明川揉了揉眉心，疲累的说道。
高长胜失落的说道：“我知道的，那你今天有何事？”
顾明川道：“你知道秋燕楼里大多是你阿父的人吗？”
高长胜惊奇的说道：“秋燕楼？那不是寻欢作乱的地方吗？与我阿父有关？”
“秋燕楼里一大半的美人，都出自你们高家死士，看来，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你不知情啊？”顾明川讽刺的说道。
高长胜拍着桌子起身：“我若知道，我定会将这秋燕楼查个底朝天。”
“难怪你阿父要瞒着你，这秋燕楼可害了岳家人啊。”顾明川没有透漏太多，高长胜人品正直，可他不信高晟。
“岳家人？难道是？”高长胜第一反应以为秋燕楼害得是岳沅兮。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废的跌倒在虎皮褥子前，胸口剧烈起伏。
“是谁害的沅兮娘子？”他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沅兮娘子？沅兮娘子好好的，是她阿兄岳元成被人暗算了，差点丢了命，这都要多谢你阿父养出来的死士。”顾明川冷冷的说道。
高长胜在听到“岳沅兮无事”后本来一口气顺下去了，可后面听到岳元成丢了命，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阿父竟如此。”
“你该知道，岳家出了事，陆家也要被牵连，高长胜，你得好好看看自己要选择哪一条路，是选择高家，成全孝道，还是选择岳家，成全忠义，高长胜，我交给你选，我在帐外等你。”
高长胜右手抓住书案边沿，直到指腹被压成紫黑色爬满半个指头，高长胜才撑着起身。
在做太子府伴读时，戚二月教过，奸臣当道，国必覆灭，贤臣之道，以命为之，若遇强权，当断即断。
他高长胜牢牢记下了！
顾明川听到身后动静时，高长胜眼眶含泪，仰天说道：“我高偓，必听太傅所言，忠于君，忠于民，但绝不忠于奸臣。”
顾明川笑道：“好个不忠于奸臣，高长胜，你今日选了忠义，来日我顾明川也定然会记住此话，从此前尘过往，你我恩怨，一并翻篇，但岳家的事，不是一句翻篇就过去的。”
“我知道的，我定会给岳家一个交代，”高长胜转身入营帐拿出自己的佩剑，“清淮，你我从前并肩而战过，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跪求圣上，不要这统领之位，怨我一时心软，从此背上巨石，瑾王殿下真诚待我，我错了一次，便不会错第二次，南越有个汤无息，但我高偓不能看着北夏也毁于奸臣之手。”
顾明川说：“既如此，断了秋燕楼便是断了你父亲一臂，你可愿与我同去秋燕楼？”
高长胜抚摸着手中的剑鞘，上面是工匠雕刻出的祥云纹，是顾为生亲手所赠。
“那是自然，何止是为了岳家讨个公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