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脉搏

戚二月指尖微微颤抖,举起药,一饮而尽,碎骨的味道是苦涩的,可戚二月没感觉到苦,只感觉到了凉。

先帝重重的咳了两下,等戚二月吃下了毒药,他才发了疯的滚下床,抓着戚二月的手语无伦次的说道:“爱卿,朕是吓唬你的,朕不想让你死的,你死了,这世间便无人能舞出我儿剑法。”

戚二月碎了瓷瓶,双眼婆娑:“可是陛下,景宁殿下也是你的儿子啊,难道四皇子真的比景宁殿下更适合做这个太子吗?”

先帝目光躲闪,自我欺骗:“景宁是自己害了自己,他谋反。”

“可是陛下知道景宁殿下不可能谋反,”戚二月打断他,“陛下都知道的,陛下,是不想让任何皇子登上皇位还是不想让景宁殿下登上皇位?”

先帝明显慌乱,他靠在床边,抓起被子:“可是证据确凿,朕不得不惩治了他,爱卿,你是一定要用自己一命换他一命吗?”

戚二月郑重叩首,不卑不亢的说:“臣辅佐过两任太子,臣认为,李玉灏担不起太子之责,臣已喝下碎骨,永生不会被高晟驱使,陛下,也请您信守承诺,放过景宁太子。”

先帝不发一言,他征战这么些年,原配逝世后,带走了他夫君的身份,惠仁太子逝世时,也带走了他父亲的身份,从此之后,只有君臣,再无妻儿。guhu.org 完美小说网

他忘了,李景宁不像惠仁太子,李景宁本身就是令人敬仰的存在,他本就耀眼,无需惠仁太子来抬高他。

可是废黜的旨意已下,赐死的圣旨还藏在他的枕头下面,戚二月走后,他拿出圣旨扔到火盆里燃烧殆尽。

早已被高氏收买的李内监等着戚二月走后才敢去扶先帝,不过还好先帝与戚二月交谈时,他退出了寝殿,没有听到碎骨。

先帝在他的搀扶下来到勤政殿,屏退了所有人后,写下了一道遗诏,倘若李玉灏愿意听他所言废掉高新婵,遗诏不会影响李玉灏,他依然是太子殿下。

但他若执意要让高晟做权臣,这封遗诏便会废黜他,让李景宁登上皇位。

后来先帝反常的行为被李内监觉出了端倪,顺藤摸瓜发现了遗诏的存在,先帝驾崩后,李内监便把遗诏拿给了高晟,高晟觉得这是可以威胁李玉灏的把柄,一直把他藏在了丞相府中。

戚二月没办法把自己中碎骨的事告诉李景宁和顾明川,他要是说了,难保不会有透风之墙,如果被高晟察觉,先帝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戚二月吐血晕倒时顾明川把人送到了卫府,卫知失去兄长后一直在太府寺庸庸碌碌,只求不问世事,卫太妃被送回卫府后,卫知还是那副样子,并没有因为卫氏归府而高兴。

后来是顾明川多番拉拢,卫知深知自家到了今天是被高晟所害,欣然同意顾明川的提议,他知道新帝是指望不上了,李景宁若是登上帝位,要想坐稳皇位,一定会杀了高晟。

戚二月不省人事的被送到卫府时,卫知在他身旁守了一夜,生怕戚二月死了,虽说十几年里被流放,但对戚二月的美名他还是听过的。

冠绝天下戚二月,谁人不识!

顾明川听说了戚二月喂不下去水的消息,卫知问:“要不要请郎中?”

顾明川犹豫了,不是他不愿请,都城中的郎中万一认出来了戚二月,总不能让人去悬丝诊脉吧。

“怕就怕在郎中会不会认出戚二月来,”卫知也有这样的顾虑,“清淮将军能寻一个不认识戚二月又会医术的人?”

顾明川忽地眼前一亮,不认识戚二月又会医术的人,卫知就差把姓名告诉顾明川了,先前江庭芜为卫清诊脉时,卫知记住了她。

如今,有事相求,卫知是要顾明川去张口。

顾明川说道:“我还真认识一个人,说来你也认识,此人正是岳廷尉的幺女岳沅兮,她之前也来过卫府。”

“既然这样,清淮将军不如亲自去一趟卫家,就说是为姑母治病,岳娘子人美心善,定然是愿意走一趟的。”卫知说。

人美心善江庭芜?

顾明川浑身一抖,人是美,可这心善,在李府小院,江庭芜是真真切切想要自己的命的。

“岳娘子,的确很好,那我去走一趟。”

顾明川等在岳府门口等到天黑才翻墙入了岳府,但是等他入了府他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江庭芜的房间在何处,正想着要不要出去算了,却见庭芜提着灯笼倚靠在外院的梧桐树下。

庭芜白日里受了许连翘的言语羞辱,坐在枣树下饮茶,她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受了委屈可不会打碎牙往肚里咽,她在想着下次怎么让许连翘还回来。

顾明川轻功极好,可落地时的轻微声响还是被庭芜发觉,庭芜便堂而皇之的站在外院等着顾明川。

“顾将军还有半夜翻墙的习惯啊?这是吃饱了撑着了,来找我开药方吗?”庭芜笑着说。

顾明川被当场抓包,拱手道:“在下是来向岳娘子赔罪的,之前冒犯了岳娘子。”

岂料庭芜根本不听他废话:“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偷偷翻墙而入,顾将军这是遇到什么难事,还是景宁殿下那里出了事?”

顾明川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岳娘子聪颖,我自知是瞒不了你的,不过这次不是景宁殿下,而是卫知大人。”

庭芜疑惑的问:“卫知大人?他有什么事?”

顾明川借着月色朝庭芜逼近一步:“岳娘子可知卫太妃归于卫府的事?”

庭芜这才明白是卫太妃病了,但卫太妃病了可以去找御医,顾明川求到她头上,就算要求,正大光明的拜访不就是了,何苦闹现在这么一出。

“卫太妃病了,沅兮自是愿意为太妃诊治,不知何时去呢,万一我治的不是卫太妃又该如何是好,顾将军还是把话说明白些,沅兮知道,如果是卫太妃,顾将军大可不必深夜来寻我。”

顾明川的小心思被江庭芜一点一点的揭开,他讪笑道:“岳娘子还真是慧眼,岳娘子猜的没错,不是卫淑妃,而是我的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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