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有一个伙计大叫道:“不是官兵,不是官兵!他是活阎王!就是那个扒了新娘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将官一枪捅翻。
“算你有点见识!”
那伙计手握着枪杆,另一只手臂伸向天空,想要抓住什么似的,只是中途便一松,垂了下去。
顿时整个山道是一片血腥暴戾的场面,人死之时凄惨的痛呼之声,令人几欲掩耳。跑的最快的那个伙计,刚刚到了河边,身形却猛然一顿,后心赫然插着一支羽箭。他脚步蹒跚的走了两步,脚一软,人就倒了下去。
却是一个穿着锁子甲的明军装扮的土匪所射。只见他抽箭、扣弦、引弓、瞄准、撒弦等一连气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他的弓弦只要嗡的一声,必有一人倒在地上。
“三弟,好手段!”
那活阎王坐在马上还没夸完,只见一条人影窜了过来,把他一下从马上扑倒。活阎王,什么准备也没做,被这一下弄了个手足无措,一只脚还钩在马蹬上没下来,脑袋重重地砸在地上,真砸的他眼冒金星。
那人影却是梁俞。方才一扑是为了救宋进贤,现下一扑却是想要活阎王的命的!刚才那支射向宋进贤的箭,没有射中宋进贤却是射在了梁俞的肩头。梁俞被那钻心的疼痛和满耳凄惨的叫死激起了心中的怒火!最讨厌这帮只会欺负弱小的匪徒了!
梁俞前世从小到大是个好好读书不惹事的乖孩子,这辈子更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天下的的秀才,从来都没跟人动过手。但似乎在这危急的时刻人的潜能被激发了出来。刹那之间血就涌上了他的脸,烧的他两眼通红!对土匪暴行之憎恶,之愤怒,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
沸腾的血液在梁俞的胸腔里激荡奔腾着,就仿佛狂野的马群在草原上纵情奔跑,肆意寻找激情宣泄的出口。这让他呼吸急促,手脚都因为这种激动轻微的发颤,心里满满的只杀了一个字!“杀!”
扑倒了活阎王之后,不等周围的喽啰反应过来,“嚓啷啷”一声,梁俞顺手抽出了活阎王的配刀。
“杀!”
气血上涌,双目赤红的梁俞双手反举刀把,再把刀举至最高处时,对准活阎王的心口,猛力下扎!仿佛要把活阎王死死的钉在地上一样。
“叮!”刀尖猛烈地扎在山纹甲上,由于用力过猛,刀尖都折去了小半截,梁俞也因为用力过猛。身子一歪,向着旁边一头栽倒。这时候他脑袋里有两个念头。第一个是,老子这下完了!第二个是,这尼玛地山纹甲质量怎么这么好!
惊魂未定的活阎王反手拔出那小半截扎在身上刀尖,翻身而起。那么大的力道,也不过把山纹甲扎出了一个小孔,刀尖深不及骨,只是受了点皮外伤罢了。
“挫鸟!敢犯爷爷虎……”
活阎王怒骂着,一腿踢向梁俞,只是那个威字还没出口,只看见面前寒光一闪,心口处蓦然一疼,瞬间一道冰凉的气息就自那里浸了进来,从胸口一直弥漫到全身。这就是死的感觉吗?活阎王在那一刻有些恍惚,眼神也变的模糊了起来。仿佛自己全身的生气,随着被扎的那个口,迅速的漏了出去,身体里空空荡的。
“大哥!”
活阎王好像听到了自己结义的二弟的声音,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瞥见二弟舞着九环鬼头大刀从旁边扑上来,但只是一片青影闪过,仆仆嘭嘭地几声,便满脸是血的挥舞着双手倒了下去。最后在这些模糊的景象当中他看见了一张脸,无比清晰地一张脸。他蓦然想起,她是商队里那个穿着青纱罗裙的美丽姑娘。
“好美!”活阎王脑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他的世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不想他死的话,全都放下兵刃!后退百步!”悦耳地女声响起,只是那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子坚毅和绝决。
“活阎王的二弟,山寨中的二当家躺在地上,鼻子嘴里都流着血,胸口被踹中的地方像是被塞了一团火,烧得他全身虚软无力,疼痛难当。这彻骨之痛激起了他骨子里的凶性,勉力喊道:“老三,别听她的,杀了她!为我和大哥报……””
仇字还没说出口,只觉得胸口一股大力袭来,顿时口中的鲜血像涌泉一般喷了出来。
三当家握住两石弓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都有些泛白。他脸涨的通红,两只眼睛像要吃人一样放射出凶狠的光芒,恶狠狠地盯着那个一脚踏在他二弟胸口上的漂亮女人。像是要用那可以杀人的目光把那个女人撕成碎片一般。
“放下兵刃,退后!”
三当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缓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沉声说道“你先放了他!我……”
那女人未等他说完手中寒芒一送便没入二当家的左眼之中。把三当家的后半句话硬生生的者进了嗓子眼里。土匪们有些傻眼了,那个手上没有几条人命?便这么一个风姿绰绰的漂亮女人手段却是这般的狠毒,比起他们也没有丝毫的逊色之处。
虽然土匪们干的是刀头上舔血的买卖,杀起人来那是眼也不带眨一下的,平时对于被抢劫的客商,那些人听到他们是土匪立刻都吓的软成一堆泥,屎尿齐下,即使前几天要入山剿匪的官军,还不是在领队的将官被一箭射死之后便做鸟兽散了。几个敢拼命的也是被他们一拥而上乱刀砍死。
但今天这种情形从来没有遇到过。眼见着大当家生死未知,估摸着也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二当家身受重伤。一股子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他们的心头。
“嗬嗬!”巨痛让二当家的在那女子身上一个劲的乱扑腾着,嘴里兀自叫嚷着道:“老三,杀了他!杀了他!杀了给我们报仇!把她先女干和杀!把她碎尸万段!剜了她的心肚来祭我们!杀啊!”
商队里还活着的驮夫客商,自觉地围到了那女子身边,握紧手中的刀枪,死死的盯住了对面土匪们的动静,此时正值生死存亡之际!那些个胆小的驮夫或许是被同伴的死激发了血性,或许在一线生机之下又燃起了生的意志。
“德祥贤弟?你感觉怎么样?”
说话的却是宋进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不仅因为二人已算是挚友,更是被梁俞那种舍已救友的行为所深深的打动。不让他不禁想起了,羊角哀与左伯桃来。
“没什么大事。”梁俞在宋进贤和另一个驮手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许是因为方才用力过猛,梁俞只觉得自己身体不听使唤。腿有些发抖,两只紧握的拳头,怎么也无法摊开。
“我这是要变成机器猫吗?”梁俞自嘲地想着。
三当家看着自己的二哥在血泊里挣扎着,脸色阴晴不定,变幻无常。犹豫了许久,突然把心一横,原本垂下的长弓陡然之间便向前抬起。一支三尾的羽箭瞬间离弦而出,唰的一声,破空而去!
“小心!”所有的驮夫和客商都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有个胆小的客商,甚至都闭上了眼睛。
那女子看似气定神闲却一刻也没放松注意三当家的动作,看到他肩头一耸,便知道他要突施冷箭。仍踏在二当家心口的脚尖一点,身躯如飞燕凌波一般,在空中打了一个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