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头看了看正与一众扑将上去的横刀堂弟子拼杀的陈正、宋眉和那座在倍数于敌的攻击下阵形己变的不成章法七星剑阵,又看了看不远处,身在五位横刀堂弟子身后的付远山,沈白目光微凝,心中开始衡量着整个形势的得失。
按理说,这并非是他一个小车夫该想的问题。但此刻,谷内宣义门五十余人的生死与自己的小命确是息息相关,形势当下,容不得他不多想。
思量间,沈白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左脚的伤口,当下不由心中一动。
“怎么,痛得厉害?”见状,一直守在沈白身旁的韩同关切道。正所谓: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沈白与韩同虽不是什么亲兄弟,但同是少小离家的命运,同在后山马场经历的岁月,那份情感已在不知不觉间深埋在了他们成长的心中。
“韩二哥,一会儿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先保护好自己,不要管我。”沈白随后道。
“大白,你这是……?”韩同闻言不由担心道。
沈白这次并没有回答韩同,只是向他微微一笑,随后,拖着受伤的左腿,再次开始向着付远山所在迎面走去。
“统领,想来他就是杀害刘统领的凶手?”见得沈白由远即近,缓缓而来的身影,其下另一位副统领道。
付远山早已将沈白的行为看在了眼里,不由双目再次微眯,死死地盯着沈白的一举一动。他当真想不明白已经受伤的沈白,为何还有这般的勇气,敢于直面自己与其五位属下。然而多年的搏杀经验同时也告诉他,怕是今天自己遇到了多年难遇的麻烦。想到这里,付远山不由叮嘱道:“小心些”。不难听出这句话除了提醒之外,自是还有别的意思。
“上!”那位副统领倒也相当知道好歹,当即向其余四位属下一声令下。
四人闻言,提刀跨步迎着沈白而去。想来从山坡上下来时,他们并没有见到那三位同门的死。
在沈白身后,韩同的眼中,拖着残腿,缓慢而坚毅向前的沈白与对面急扑而来的四人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然而似乎他们扑来的速度越快,倒下的速度也就越快。不过,这一次韩同也终于看清了沈白的运剑,用一个字来形容那便是“快”,快到对方的刀尚未砍下,快到闪过对方刀锋之后,对方尚不及作出再砍出第二刀的动作。
韩同能看见的,付远山更是看得清楚,每次恰到好处的身形闪避,每次剑式运转时让人避无可避的出剑角度。更似乎是沈白在有意让付远山,让他这位横刀堂统领清楚地看到他的每一位属下是如何死在自己的长剑之下。
仿佛只在瞬间,那具行动缓慢的杀人机械便已到了自己眼前。聚气凝神,付远山向着身前瘦小的身影斩出了早有预谋的一刀。只是下一刻,他便惊恐地看到,沈白的身形居然在其左腿支撑之下,一个转身便已消失在了他的刀锋之下。
“别动,再动一剑刺死你。”感受到剑尖剌痛后背的同时,沈白的声音也随即传来。
“你想做什么?”说这些话的同时,付远山似乎已意识到了什么。因为,就在刚刚如果对方想让自己死,自己是不会再有机会说出这句话的。面对这样的存在,付远山的心底深处亦不禁蓦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无力感。
“如果不想他们死,叫他们放下手中的刀。”沈白说话间,手中直抵付远山后腰的长剑微微一用力,再次入肉三分。
对于沈白的话,刚刚见过副统领五人死状的付远山自是深信不疑。作为一堂统领的他见识当非常人可比,在他的认知中,在这南域国西北江湖人物中,能如沈白这般的存在,在他看来也不过六人而已,比如说,他的盟主陆奉天,宣义门门主李季远,南岭宗宗主冯化淳,在三人之下,另外还有飞云寨的穆成道,宣义门的狄老与谷外的朱贵。
“你要保证不杀他们。”面对这般层次的存在,他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也将于事无补。对于他这种人来说,死并不可怕。但是如果自己的死改变不了任何东西,甚至还会连累到更多属下丢了性命,那么就太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