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教父God Father

林肆沿着空旷的街道往回走的时候仍对自己今晚的举动感到不可思议。

他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有的时候甚至用淡漠冷情来形容更为合适,什么出手相助这样的事从来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所以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在酒吧外面抽烟时,他无意间听到两个男人的谈话,他们的言词间尽是不着边际的荤话,林肆听着也没在意,只不过在最后听到了温宿安的名字。

这个他今晚才见了一面的女人,温宿安确实是他的类型,在台下见到的第一眼,他就控制不住被温宿安吸引,只不过一时的动心并不能算得上是喜欢,在知道温宿安有男友后,他就不打算继续纠缠。

当时听见那两个人男人的交谈,林肆也没太多的反应,抽完一支烟后便又回到了酒吧里。

凌晨十分,林肆洗漱完毕准备上床休息,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忽然冒出那两个男人说的话。

【超正点的,胸大屁股翘,一看就很好干!】

【你胆子可真大。】

【怕什么,不真干摸摸也行啊,那边有一段路没监控,放心。】

林肆坐在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从衣柜里随便拎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一直护送温宿安到小区门口,她对他已经说了十几个谢谢,那样子仿佛真把他当成了什么好人,而内心那压抑住的冲动情感也微微波动。

这一瞬间林肆想,要是温宿安是单身,他肯定就要追她了。

只不过,可惜了。

纹身店门口的灯还亮着,三花猫蜷缩着身子窝在灯下的草丛里睡觉,林肆走过去看了一会儿,然后冲着猫喂了一声。

三花猫懒洋洋地睁开眼,困倦地看了林肆一眼,又重新缩回去。

灯下猫身的阴影,在微微发抖。

林肆把着门停顿了两秒,然后拉开院门,叫它:“小花。”

三花猫重新睁开眼,小声地喵了一声。

林肆翘了下唇角,忽然大发慈悲,朝它挥手,“进来。”

门被拉开一半,三花猫仿佛听得懂他说的话,立刻从草丛里爬起来,摇着尾巴钻进了门内。

它一点都不怕生,进门后大摇大摆地往屋内走,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

进入里屋,林肆从一旁扯过一张地毯,一人一猫对视着,林肆对它说:“你晚上睡这,在外面不准闹不准吵,也不准上二楼,不然我就把你丢出去。”

这一次三花猫也看不出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歪着脑袋看了林肆一会儿,然后屁股一塌,往地上一坐,开始没羞没臊地舔起了脚和屁股。

林肆嘴角一抽,摇了摇头。

他今晚真是被菩萨上了身,不然他怎么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帮助小动物的,他真是闲的没事干。

外头的灯只留下一盏,林肆拎着外套慢悠悠地走上二楼,身影被唯一的光源拉得很长,最后在一声落锁的声音之后,一切重归于平静。

三花猫无声地走到那块地毯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眯着眼睛躺了下去,然后张着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两只小爪子往前一伸,脑袋靠上,它也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

温宿安回到家的时候顾政仍未回来,她也懒得等他,洗漱完后上床睡了。

但可能是今晚受到了惊吓,温宿安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

顾政回来了。

温宿安闭着眼躺在床上,装作已经熟睡的样子,可等了半天顾政都没进屋,就在她按捺不住准备出去看看时,房门被打开。

窸窸窣窣一阵动静,温宿安感觉到被子的一角被人掀起,床垫往下塌了塌。

顾政背对着她侧躺着,五分钟后,传出了呼噜声。

黑暗中,温宿安睁开眼,借着窗外的月光望向顾政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本想等他回来告诉他今晚自己差点受欺负了,想听他的安慰,想被他温柔地拥抱,但一切和想象的都不太一样,她无处宣泄,唯有一个人度过恐惧。

温宿安勾了勾唇,无声轻笑,她侧过身,和顾政背对着背,谁都没有碰到对方一点。

她想,告诉他有什么用呢,顾政还没有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有用。

——

第二天清晨,顾政起床时动静有些大,把温宿安给吵醒了。

温宿安起身坐在床上,看着顾政在卫生间里进进出出,等他洗漱完,顾政才走出来摸了摸温宿安的脑袋。

“怎么不再睡会儿?”

温宿安揉了揉眼睛,声音有些沙哑:“你声音太大了。”

“抱歉。”顾政穿上白衬衫,系上领带,颇有种成功人士的感觉,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边眼镜,和温宿安说:“我这两天要跟领导去出差,你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温宿安点头,“嗯没事,昭昭回来了,这两天我让她来家里陪我好了。”

“她回国了?”

“嗯。”

顾政穿上西装外套,理了理头发,一丝不苟又成熟稳重,他拍去衣角的一缕灰尘,漫不经心地说:“那你好好招待人家。”

温宿安凝视着顾政好一会儿,顾政才察觉到她的视线,问:“怎么了?”

对视片刻,温宿安弯了下唇,“没事,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顾政也没继续追问,拿上东西就出了门。

在感情里,温宿安不太喜欢无理取闹,也不喜欢矫情,所以有的时候她都当做不在意,让小事就那样过去。

顾政走后温宿安也没了睡意,起床吃了个早饭,收拾收拾便出发去机场接渠小昭。

渠小昭是温宿安的高中校友和大学同学,毕业后出国工作,一般一年才回来一次,距离上一次两个人见面也有大半年了。

遇见老友,温宿安心里的不愉快顿时都被抛到了脑后,她带着渠小昭去吃饭去玩,一连疯玩了三四天。

第五天的时候渠小昭的假期余额告罄,不得不返回工作岗位。

“你要是能在国内工作就好了。”送渠小昭走的时候温宿安还挺舍不得。

渠小昭安慰她:“我公司之后有个项目会转回国内,我努努力,说不定能被调回来。”

温宿安笑了笑,“那就等你成功了再说。快走吧,别误机了。”

告别渠小昭后,温宿安没了什么事做,便临时决定去愁然看看。

这个点,酒吧刚营业,温宿安没提前通知任何人,跟着几个客人溜进去,一下子就抓到了在摸鱼打游戏的梅粟。

“梅粟小朋友,你还真是没数啊。”

一声阴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梅粟被吓得惊叫一声,手机都差点扔地上。

她回过头来,看到是温宿安后才提上一口气。

“温姐你吓死我了!”

温宿安冷冷地看她一眼,伸手扭住梅粟的耳朵,“吓你怎么了,上班时间还玩游戏,我平时是不是太惯着你了,那个乐队你不想签了是不是。”

“别别别!”梅粟立刻认怂,“我错了姐,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最近有些散漫我承认,您想怎么罚我都成,可别把气撒在我的哥哥身上啊!”

温宿安被梅粟这油腻的撒娇恶心的不行,说了她几句后赶紧溜回了吧台。

调酒的小帅哥见到温宿安,还是跟从前一样低着眼腼腆地喊一句温姐,这次终于是把温宿安给逗笑了。

她说:“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调酒小哥立刻道:“没有!”

梅粟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揽着温宿安的肩膀,调侃道:“人家是看你太漂亮了,害羞呢!”

这话一说,果然调酒小哥的脸都红了。

温宿安笑笑,又骂梅粟,“别总欺负人家,你怎么又跑过来了,干你的活去。”

“我那边没什么事,好几天没见你我想……”

“嘭——!”

酒吧的角落处忽然传出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店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惊恐地朝那处看去。

温宿安脸色一沉,循声朝那处走去。

“我告诉你们,这家店啊,它就是个黑店!私底下做着不正常的勾当,你们女孩子啊可得注意了,我上次还看到一个喝醉的小姑娘被一个男的抱上二楼呢,说不定啊,这里面就有什么违法犯罪的交易!”

温宿安走近,一眼就看到了举着半个破碎的酒瓶大放厥词的男人。

她认出来了,这人是前几天晚上企图对她图谋不轨的其中一个男人,温宿安又寻找了一下男人身旁的人,果然看见了另外一人。

不用猜她也知道这两个人的目的了。

那天他们让她等着,估计就是等这么一天故意来报复的。

“你乱说什么呢!”梅粟是个暴脾气的,一听着污蔑的话就忍不了,温宿安拉住她的手,把人往后带了带。

温宿安沉着冷静地看着那人,笑着说:“是么?你有证据?”

男人眼神闪了闪,一旁的另一个男人接道:“怎么没证据,我妹妹就是在你们酒吧里失踪的!肯定是被你们拿去卖了!”

听到这,温宿安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按了按眼窝,憋回笑意,眉梢轻挑,“你这人说话还怪有意思,自己耍流氓不成就凭空捏造一个妹妹出来,那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年纪多大是什么时间在我们这失踪的,失踪了报案了吗?警察给线索了吗?有明确证据指向了吗?”

温宿安一连串的提问把那人直接问懵了,另一个男人用手肘怼了怼那人,接着说:“反正搜一搜就知道了,我妹妹绝对就是被你拐卖了的!”

温宿安双手环胸,挑了下眉,“哟,又变你妹妹了啊?”

愁然的员工哄堂大笑。

两个男人顿时气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又砸了一瓶酒,爆裂开的碎片蹦到温宿安脚边,温宿安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就忽然被人拉住胳膊用力往旁边一拽。

“愣着当靶子呢?”

低沉略微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温宿安仰起头,看见了林肆那张依旧冷漠的酷哥脸。

两人看到林肆,更加起劲了,扯着嗓子嚷嚷:“瞧瞧!就是这个男的,就是这男的和这老板勾结把我妹妹给拐卖了的!今天我哪怕把酒吧翻个底朝天也要把我妹妹给找出来!”

那边的沙发上站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肌肉男,看起来挺像是专业打手。

温宿安往后退了退,撞上林肆的胸膛,她停住脚步,有些紧张地问:“你行不行啊,他们看起来都挺会打的。”

林肆舔了下后槽牙,看着眼前几个壮汉真的十分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说:“不行。”

温宿安:“?”

“报警吧,警察叔叔可比我厉害多了。”

温宿安:“……”

上次看你打架不还挺牛逼的。

事情毕竟复杂,温宿安还是给角落的员工递去一个眼神让他们报警。

温宿安还想说什么,余光忽然瞥见一样东西朝他们飞来,她下意识闭上眼睛往旁边躲,耳边发出巨响,她被人带着一个踉跄撞到吧台边上。

“啧。”林肆不耐地皱了下眉,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温宿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猜测到是林肆帮她挡了一下。

“你没事吧?”温宿安低头去看他的手,却被林肆捏着后颈往后拉了拉。

“会打架吗?”林肆问。

温宿安摇摇头。

“那就在旁边待着。”林肆慢条斯理地摘下手上的手表和戒指,给温宿安,“伸手。”

温宿安接过他的贵重物品,见他这样子像是在备战,于是问:“你不是打不过?”

林肆垂着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是啊。”

紧接着,他微弯下腰,凑近了点,含笑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揶揄,不太正经:“那你在旁边给我喊加油,说不定就打得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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