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友和苏谊带着捕快们归家,一些百姓见无热闹可看,又没太多闲情跟上去凑热闹,于是便渐渐散去。
杨轩见着那名看着好像很了解苏家的百姓在一家早点铺外坐下,他翻身下马,将马儿拴在树干,迈步而去。
“一碗清汤面。”
“好嘞,客官稍等。”
杨轩面带淡笑,在一方小桌前坐下。
对面,一名穿着灰色粗布衣的百姓正啃着一个菜包子。
见对面有人坐下,他微微抬眉一看,见是一富贵公子打扮的人,他顿时显得有些拘谨,连啃包子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杨轩瞄了一眼,此人除了手中的包子和跟前的一叠小菜外别无它物,应当是家境也不算太好。
杨轩笑道:“再来一大份肉、一碗粥、一份糕点。”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铺子老板的声音透着兴奋。
而这灰衣百姓却是一愣,一个人点这么多,吃得完么?
少顷。
铺子老板将东西端上桌,笑容满面:“客官请慢用。”
杨轩微微额首,看向对面的百姓:“兄台,如若不嫌弃,一起吃?”
灰衣百姓面色一怔,有点懵。
“那个,公子,您这是……?”
杨轩脸上浮现和煦的笑容:“在下最喜热闹,路过此地,刚听苏家之事听不尽然,心里痒痒的,可否给在下说说这苏家是何情况?”
“嗨,就这事公子随便找人打听一下便知,这般客气干嘛。”灰衣百姓有点不好意思。
杨轩笑容依旧:“刚见那苏友好似断臂,那苏谊唤他大哥,这二人可是兄弟?”
灰衣百姓笑回:“既然公子对苏家感兴趣,恰巧我也知道一点,趁着还未到开工之时,那我便给公子说说。”
说完,灰衣百姓瞄了眼桌上的食物:“那……”
“兄台请随意。”杨轩微笑道。
“多谢公子,那我就不客气了。”灰衣百姓一脸笑意。
他夹了块肉放入嘴中,美滋滋地咀嚼起来,同时开口道:“说起这苏友啊,住在东城门和南城门外的人,不说全部,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
“苏友的左臂在他十来岁上山时被毒蛇咬了一口,为保命,整只左臂都被斩断。”
“虽被斩断了左臂,但苏友此人性子刚强,也不怨天尤人,硬是靠着坚持和韧性仅凭一只手在南城门外的集市帮商贾上货和卸货。”
“一干就是十年,从无怨言,还热情好客,实在是让人佩服。”
杨轩点点头:“如此的话,确实值得令人称道,是个男人!”
“是啊。”灰衣百姓应声,旋即却又摇头,“不过说他弟弟苏谊,那就不值一提喽。”
“为何?”杨轩疑惑。
灰衣百姓目露嫌弃:“苏谊这家伙,整天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一有钱就进赌坊,一有钱就上青楼,挥霍无度,又没本事,让人不齿。”
杨轩眉头一挑:“既然没本事,那他哪来的钱去赌坊和青楼?”
不管是赌坊还是青楼,其消费不说多大,但一般人都不会说经常去的。
听这人说苏谊没本事又游手好闲,那他哪来的钱?
杨轩表示好奇。
闻言,灰衣百姓微微瞪眼:“他大哥和大嫂心善啊,也就是苏友和他娘子李琴。”
“苏谊都二十好几了,不仅没成婚,还整日无所事事。”
“如若没有苏友和李琴照顾,在家中让出个屋子给他住,且隔几日家给苏谊一些钱当做零用,这苏谊恐怕会被饿死。”
杨轩淡淡一笑:“也就是说,这苏谊一直都在被他大哥和大嫂照顾着,这也太不中用了。”
“谁说不是呢。”灰衣百姓很是赞同,“身体健全,随便做个什么事都能保证自己的生活,可这苏谊啊,偏偏什么都不愿意做,成天吃他大哥和大嫂的白饭,太不地道了。”
“以往的时候,有人给他介绍活干吧,他又嫌这嫌那的。”
“长此以往啊,现在平日里我们见到苏谊都不是很待见。”
杨轩点点头,眉眼一抬:“对了,苏友孩子丢了,刚刚怎么没见着苏友的娘子?”
灰衣百姓回道:“西城外有一张家庄,以贩卖布匹营生,需要心灵手巧之妇为其织布。”
“苏友的娘子李琴不仅长得貌美,又有一手织布绣花的绝活,便被张家的夫人看中,招她在张家庄干活。”
“因张家庄常做善事,名声好,布料也不错,因此生意非常好。”
“生意好嘛,就需要织布赶工。”
“所以这李琴啊,一般需要在张家庄忙活三日才回来一日。”
杨轩笑道:“兄台这住在东城外竟然对西城外的事这般清楚,端是厉害!”
“嗨!”灰衣百姓笑着摇头,“我家娘子正好也在张家做事罢了,只是不是织布,是帮那些妇人煮米烧菜。”
闻言,杨轩微微点头。
“公子,说起这李琴,就不得不说几年前的一桩趣事。”
“李家要嫁女,这李琴生得貌美,又心灵手巧,当时上门提亲的人不少。”
“可是,这李琴最后偏偏选择了没有上门提亲的苏友。”
“李琴说,找男人当找苏友,断臂而不气馁,艰苦而不放弃,这份坚强,成家后定有担当。”
“果不其然,苏友和李琴成婚后,更加努力了,为了让自己能配得上李琴,这苏友一人干三人的活,从不喊累,所得的工钱全交给李琴,自己不拿一分。”
“这苏友说啊,本以为这辈子没有成婚的机会,但不曾想有一天会有仙女下凡来看上他这一个残缺之人。”
“若不珍惜,该天打雷劈。”
杨轩有些动容,佩服地点头:“苏友身残志不缺,用行动证明了他的话,倒是配得上这李琴。”
“李琴不以外在看人而看心,这李琴定也是心善之人。”
灰衣百姓笑道:“公子厉害,一语中的。这夫妻二人之事一直成为我们口中的一段佳话。”
正在这时,一道略微不满的声音传来。
“你还在这吃?工头都让我来催你了!”
灰衣百姓一愣,扭头一看,面色微喜:“娘子,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一名布衣女子莞尔道:“我今日休沐,天亮时夫人带儿女在县城周边秋游,夫人心善,让我搭上马车带了我一程。”
灰衣百姓笑道:“那娘子你回家好生休息,晚上我做完工买只鸡好好犒劳犒劳娘子你,在外辛苦了。”
“就你会说。”这布衣女子嫣然笑道。
杨轩笑看这一幕,该打听的也打听到了,于是他起身离去。
灰衣百姓见桌上好些吃食都没吃完,这公子就走了,不由摇摇头。
这时,这布衣女子将手中包袱打开,笑吟吟道:“相公,你看这是什么?”
“布匹?哪来的?”
“是李琴姐送我的。”
“诶!苏家本就过得艰苦,几乎全靠李琴一人养一家四口,你怎么就随便收人家东西呢?”
“相公,这……要不我去退给李琴姐?”
“明天你去张家上工的时候就退了。”
“不用,我上李琴姐家去,昨日李琴姐就回来了。”
话落,灰衣百姓皱眉:“这李琴既然昨日就回来了,可她孩子丢了,刚刚怎么没见着她呢?”
“什么?李琴姐的孩子丢了?什么时候的事?”布衣女子震惊道。
走在前头的杨轩身形微微一顿,将二人的对话听在耳里,旋即牵着马按照赵卓传音给出的方向,朝苏家的位置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