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一家人都在门口等待兄弟二人的归来,看到马车进入视野,徐张氏就吩咐仆人备好热水。苏瑾儿抱着三岁多的儿子,期盼的眼神比自己的婆婆真切更多。
马车停在院子正门,兄弟二人先后下车,徐炽上前拍了拍徐研的肩膀,“去看看你家虎子吧,他这几天没见你都等急了。”徐研这才向苏瑾儿走过去,伸手抱过自己的儿子,儿子也跟着哈哈大笑。
徐炽也拍了拍了徐硁肩膀,看着满脸倦色的儿子,也知道科考对于他这个年纪,又是第一次是很艰难的,“干得不错,至少没有哭着回来,徐公来信让你去江宁一趟,想必他是想你了。”徐硁听到可以见到徐崇矩很是开心,不是说今年都不回江宁了么?连忙点头答应,徐炽转脸对身后一群人说回去庆祝,仆人们高声附和,因为今天有大鱼大肉可以开怀吃了。
徐硁现在需要的是好好洗个澡,这也是家里人对他不满意的地方,一个大男人三天两头要洗澡,比三娘子都洗的勤。来到饭厅时,大家都已经坐好了就等他,徐硁赶紧走到自己的座位。
徐炽举起酒杯对自己的家人示意起身,“今天是二郎和四郎科考平安归来,值得庆贺,我徐家文脉不曾断绝,二郎和四郎必定会有好成绩,来,满饮此杯。”
一家人男性都喝的酒,女性喝的都是果饮子,桌上的菜肴很是丰盛,期间自己的妹妹四娘不停的给自己使眼色,徐硁装作没看见,看到妹妹快要发作了,自己赶紧说肚子不舒服溜了出去,刚出门就听到后边四娘也说要出去一趟,徐硁走到回廊那边等着她,果然看见四娘急匆匆的追了过来。
徐硁还未说话,徐四娘阴着脸先张了口,“四哥,以为那些果脯就打发我了,你把小妹看的太低了吧?”
徐硁搓了搓手,“这不是最近手头紧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我将身家都投进大堤里了,况且我怎么会委屈我的妹妹呢?”
到底是小孩子好骗,四娘立马换了脸色,“我就知道四哥对我最好,说吧还藏着什么东西。”
徐硁拍着四娘的头说,“后天穿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哥哥给你画一幅画,保证其他人都没见过的,嗯,就午后在咱们家的花园吧。”
徐四娘立马高兴摇着徐硁的手臂说,“看看后天画的如何,画的满意了在透露你一个小秘密。”
徐硁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刚才还说很好骗,这人小鬼大啊。
下午的太阳刚刚好,将人物的五官捕捉的很立体,徐四娘看到这前所未有的画后十分高兴,痛快地告诉徐硁原来大舅父希望将小表姐许配给他,然后能够生出一个孩子继承大舅父那边香火,只是被母亲拒绝了,因为他不想大舅父的颓废,希望他自己再生出儿子来。
徐硁听完头都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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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变成了香饽饽么,我有那么好么?“妹妹啊,哥哥问你句话,你要实话实说啊,你觉得哥哥是不是貌比潘安啊?”说完做出很帅很深沉的动作。
徐四娘看了看徐硁,伸了伸舌头,“你等长到七尺再说吧,还有潘安要是你这么黑早就撞死了。”这么恶毒的话说完直接走了,旁边伺候的丫鬟都掩嘴笑着,完了,明天这话肯定全家都知道了。
徐硁想明天不能在家呆着,要找个地方躲着,不管有没有考中贡士,这家是不能在呆着了,去江宁。
九月初一下午,徐硁急急忙忙的来到栖霞山下的别院,看门的老仆与徐硁甚是相熟,直接领着徐硁进去。
“小官人来的真巧,昨天徐公还在念叨你呢,哦,差点忘记提醒小官人,今天一位柳姓故人正在拜会徐公,不过此时应该快到出来了。”那老仆很和蔼的说。
“方伯,那我自己去百花亭等祖父,方伯不用管我的。”徐硁告别老仆直接沿着路去百花亭。
还未到花园的院门,就看到徐崇矩和一个清瘦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此时徐崇矩也看到了徐硁,向他招招手,徐硁快速跑了过去,将包袱放在一边叩首在地,“徐硁拜见祖父,两年未能给祖父请安,是孙儿的过失。”
徐崇矩扶起徐硁,看了看,“你这两年的成就我都在眼里,那海堤建成后定能造福一方的,祖父是高兴的,那朱希文果然是严师,硁儿这身体着实结实了不少,也长高了的不少。来,我给你引荐一位大家。”
徐崇矩旁边的中年男子拱手出来,刚才徐硁叩首,那男子赶紧避到一旁,等徐硁站了起来,才往这边靠近一些。指着徐硁说,“我的孙儿,扬州徐锴后人叫徐硁,和你一样都是烟花女子扫榻以待的郎君。”
“这位是故人之子,崇安柳景庄,诗词在大宋文坛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徐崇矩拉着中年人对徐硁说道。
徐硁刚要作揖,中年人扶住徐硁望向徐崇矩说道,“徐公,您直接喊我柳七就行。”
徐崇矩摸着胡子笑着说,“你是长辈,受这小子一礼,当得。”
柳七朝徐硁拱手,“小哥是徐公高徒,我当与小哥平辈相称,在下崇安柳三变。”
徐硁拱手刚想说话,猛地抬头看向这平常的中年人,竟然是柳三变,柳三变就是柳永,天下女子的钦慕对象,徐硁前世知道几个名人里,柳永算是很熟知的,为了写情书,他时常抄写柳永的词,现在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都有点不敢相认。
柳三变看着失态的徐硁有点不知所以,徐崇矩看着徐硁这个样子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事,用拐杖戳了一下徐硁,徐硁这才从自己兴奋的脑袋中挣脱出来,“在下扬州徐硁,见过柳前辈。”
柳三变有些不高兴,“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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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你的尊师放在何处?我与你应该平辈论交。”
徐硁有点小兴奋,这,这能和柳三变称兄道弟了,嘴上却说,“小子不才,当不得。”
柳三变看着徐崇矩,徐崇矩无奈的笑笑,今天的徐硁怎么有点不是很正常啊,“硁儿啊,柳七都说了平辈,你虚伪个什么。”
徐硁心里想着这下我赚大发了,“那,那徐硁见过柳兄。”
柳三变笑着看着徐硁,“贤弟未到之时,徐公就提过贤弟有青出于蓝的本事,恕愚兄唐突,今天有没有带了画作过来,让愚兄长长见识。”
徐硁今天本来就是和徐崇矩探讨炭条的使用,中国绘画一般都会使用炭条来起稿,炭条因为颗粒较大,无法长时间保存只会留下一层浅浅的颜色,在没有铅笔的情况下,炭条对于起稿很是合适,但是弊端也很多。
徐硁将包袱打开,拿出自己制作的柳枝炭条和找了好多天才找到高丽纸,徐崇矩看着徐硁将这些平常的东西拿出来没有说什么,柳三变也是一个知画的人,对这些画材也是知道的。
徐硁本来今天想画方伯给老师看看,现在刚好有柳三变在,直接说明下面的要求,柳三变一口答应,但说画完后这幅画必须自己带走。
原来徐硁想为柳三变画一幅炭笔肖像,三人又回到亭中,柳三变坐在徐硁和徐崇矩的对面,徐崇矩在徐硁的侧后方方便观察作画,徐硁将固定好画纸的木板放在腿上便开始了作画,徐崇矩看着作画的过程,不时沉思皱眉即或眉开眼笑,柳三变被前面的师徒俩搞好好不自在,但有言在先,必须端坐半个多时辰,只能干瞪眼等时间一到好一睹为快。
半个时辰对于三人而言是不同的感受,柳三变感觉好像过了一天,徐硁感觉意犹未尽感觉才过了一刻钟,徐崇矩感觉像过了一辈子。
柳三变急忙接过画板端详起来,他是书香世家见过很多的名画,也有很多画师为他画过画像,但没有一幅画能像现在这样给他这么刺激的视觉感受。
一个明暗强烈,立体感十足的柳三变就在柳三变面前,柳三变最满意的就是对于自己嘴部的刻画,那种焦急想说话却又不能开口,面部的肌肉好像活了一般,还有背景虚实的处理,总让你感觉到后面那摊怪石理你有十万八千远。
柳三变连说了好,好,好。
徐崇矩笑着说,“两年不见,我的好孙儿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用了一辈子的柳炭条怎么就没有想起这种用法呢?”
徐硁知道中国的白描在这时是很成熟的画技,但白描仅仅是绘画的辅助,也就是起稿或者是画家构思中的草稿居多,独立出一个专业的绘画类型还是欧洲文艺复兴之后的事情。
徐硁拿出炭笔递给柳三变,“柳兄,签字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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