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嘶吼声传了出来,随着墨绿色的黏液向四周喷洒,染在了土黄色的墙壁上。
灵仙和段霓裳躲在暗处,不敢去看,只觉得外面恐怖的声音渐渐消退,这才敢悄悄的探头出来。
灵仙手中的火折子从幽暗处伸了出来,照着将这外头的四面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眼前的蜈蚣被断成了三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头虽被砍断,可这无数的脚掌仍旧在地上奋力的蠕动。
不止段霓裳恶心,灵仙也觉得看的胃里翻江倒海,无处释放。
两个男人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息,可这怪物喷出来的液体没过多久就产生了让人反胃的异味。
未等灵仙和段霓裳从惊吓里缓过来,便被段无雪和司乐拉着手腕,捂住了抠鼻的朝着唯一的出路继续前行。
这条路的确不错,蜈蚣怕光,且喜欢阴暗潮湿和通风良好的地方。
若前路是死路,必然不会有这般大虫的存在。
而越往前走,几人便觉得阵阵潮湿袭来,虽衣服有些粘稠,但此事对他们来说,始终是件好事。
之后的一路上没什么机关,倒是墙壁上多了许多色彩简朴的壁画。
此处潮湿,壁画的色彩已经显出斑驳,犹如死人身上的尸斑。
火光迎上去,灵仙细细瞧着,频频点头,不得不说,这画工实属上乘。
“这画的好似是佛陀。”司乐说道。
“这应该是是说法图。”
段无雪撇头看过灵仙,“这些你也懂得?”
灵仙摇了摇头,目光去没有从哪几幅壁画上移开。
这壁画不出十年在这潮湿的幻境里必定会彻底消散不见,如今看着这残存的模样,灵仙似乎能看到当初的那个人在这里独自描绘的景象。
原来的画作她倒是看过许多庙宇供奉的赝品,故而还有些印象。
佛陀坐莲台于宝池中说法,上方华盖悬空于菩提树叶中,飞天两侧散花,云、花、叶、华盖颇有天花乱坠之意趣。
佛陀两侧观音、大势至左右胁侍,面容庄严。
官印手中提的是净瓶,肩披罗巾,右胁侍大势至菩萨亭亭玉立,一手持莲花、一手作法印,阿难、迦叶身斜披袈裟,忠诚虔敬地立于佛陀身边。
“说法图。。。不知说的是什么法。”司乐呢喃道。
“可能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吧。”段无雪凤眸扭过,不再看这画壁上的模样。
佛陀的法门不可知,画者当时的心情更是无法追寻。
可灵仙此时却知道段无雪的意思,在往前便是断桥之处,是生是死就在此一搏了。
断桥。
断桥约有百米长,桥下深不见底,而通向的终点处又是笼罩着层层白雾,根本不知道到了那一头是生是死。
一路上见过不少的白骨,众人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些白骨中,有披着胡衣的,有挂着宝石的,唯独不见一身红衣的。
未能寻到春眠的尸体众人虽有一丝失落,但更多的是振奋,起码此时心中也嫩抱有一丝希望。
可这墓穴机关重重,犹如迷宫一般,春眠当时夜火上身,到底会去了何处也未能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司乐目光炯炯,幽深的望着断桥下的深渊。
最坏的最坏便是他忍受不了那痛苦自生自灭了吧。。。
段无雪刚要走上去,一把被灵仙拦住。
“不是说过这桥会有夜火上身吗。”
段无雪点了点头,可并非是他一时冲动,只是眼前除了这桥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
“我忍受过那夜火之痛,大不了扛过去便是。”
灵仙叹气,“你这傻子。”
她扭头看着身后的壁画,又瞧着段无雪说道,“人家在画里就告诉你,要集思广益,不可听一人之论,你还非要逞英雄。”
灵仙抱着肩膀,白了一眼段无雪。
“不要说风凉话了,那你说该如何?”司乐见灵仙没好气的样子,自然帮着自家公子说话。
“是啊嫂嫂,我四哥哥如此可怜,你就不要再说他了。”
灵仙瞥了一眼段无雪,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努力的在脑中描绘着那蓝色夜火的模样。
她不信命,更不信邪。
子不语怪理乱神,这句话还是是沈知言教她的。
她在四周转悠着,不一会拿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攥在手里。
等走到了桥边,便停下了脚步。
手中一使劲,小石头顺势划在了桥面上,咚咚咚——敲出了几下声响。
随之而来的是石头周围摩擦出来的蓝色火光。
“是夜火。”段霓裳惊呼了一声。
“是鳞石。”
“鳞石?”司乐问道。
灵仙直起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细缝,“这桥面是用鳞石所造,鳞石遇到摩擦便会燃起蓝色的火焰火,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夜火,难怪你们不懂,这东西也是产自西域的。”
“那我们如何过去?”
灵仙摇了摇头,“总之不是从这上面过去。”
说罢她手里又捡起了另一颗石子,沿着崖壁朝着这黑不见底的深渊投掷了小小一颗。
咚咚咚——石子连续几声的碰撞在这空旷的墓穴中清晰可闻。
等了半响,石子发出了最后一次的碰撞声,随后的声音渐渐便弱,直至消失。
“这下面有路!”司乐惊喜的说道。
段无雪将司乐手中的火折子举了过来,身子向前探去,在这悬崖边上来来回回的查看着,试图照亮悬崖下的面貌。
“这里有一处云梯!”
灵仙听到了这话,嘴角勾起了一抹欣慰的笑容,扭头对着墙上的壁画拜了三拜,这才跟上了几人的脚步。
“啊——”霓裳惊呼了一声,脚还未踩稳,手上的云梯就断了一截,整个人都跟着向下沉了一层。
好在下面的司乐死死的抓着段霓裳的脚,还不至于摔下山崖。
云梯死死的贴着墙壁,经年累月早已经有些地方残短,每走一步都要时刻注意脚下的残垣。
司乐在轻功上是西凉数一数二的高手,他走在最后下面,托住段霓裳的脚踝。
最上面是灵仙,而段无雪则在她的下面负责托住灵仙的身体。
云梯约有百丈,心惊胆战不敢又一刻放松的爬到下面,两个姑娘已经浑身无力,
云梯之下,水声愈加清晰,不再是断断续续,而是涓涓流淌。
灵仙下来时,只觉得脚下一软,火光一照,竟发现是一地的黄沙。
顺着脚尖抬眼望去,犹如回到了茫茫的沙漠之中。
“地上有血迹。”段无雪忽说道。
灵仙听闻赶忙瞧了过去,从地上捏起那尚未成团的黄沙,绵软的触感像极了粘连的糯米。
“这血还是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