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段无雪眼见着段无依搀着老皇帝下了床,不禁心中喊道。
自打段无依寻来巴豆以来,每日灵仙都悄悄的黏成了糊当做吃食给老皇帝喂下去,惹得他日日都要如厕无数次,柔妃自然受不了这样的苦,头一日还装模作样的在这里看守,等着屋里味道越来越大,她便第一个捂着口鼻冲了出去。
自此不知是嫌弃还是放心,竟再也没来过。
段无依扶着老皇帝从外头回来,恭顺的替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段无雪看着在一旁吃着蜜饯和瓜子的灵仙,心中大火,上前便怼了她一下,压着声音说道,“父皇身体本就虚弱,你给他吃那么多的巴豆,你。。。你是不是想公报私仇!”
“我冤枉啊。”灵仙吐了一口瓜子皮,瞄着床上呼哧带喘的老皇帝说道,“你没看他拉的气色都好转了吗。我还公报私仇,我公报私仇直接柔妃那个母夜叉发现端倪过来把咱们一锅端了。”
“父皇?”另一边段无依将耳朵凑近到老皇帝的嘴边,仔细听着他说的话,听了半天含糊不清,终于连成了一句。
段无依听罢拍了拍老皇帝的胳膊,宽慰道,“父皇洪福齐天,不会轻易有事的。”
老皇帝来来回回走的腿儿酸,浑身的力气也使不上,刚躺下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段无依见人睡了,这才出来,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瞧见灵仙悠闲自在的吃着东西,便上前说道,“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什么前人后人?我是你嫂嫂,用词不当。”灵仙撇撇嘴,指着床边的盆栽说道,“那花找人碎了吧,这么大的药味,得亏是你父皇放出的气味掩盖了,不然柔妃早把咱们就地办了。”
段无依点了点头,很是同意,“这倒不难,我一会装个傻出去直接绊倒把它碎了便是。”
如今灵仙已经熟悉了段无依的套路,俩人倒也没有刚回宫那会的生分了。
不过,段无雪始终被当做成了局外人,段无依在这,他实在行动不方便。
都城眼瞅着就要入冬了,一日比一日寒,老皇帝的寝宫偌大,光屋内的地龙就有四五个,更不用提那些准备着时时更替的手炉。
灵仙瞥了一眼浑身冒汗的段无雪,此刻定是浑身难受,可想起了方才他怼的那一下,她又不甘示弱,一直拉着段无依聊天,一刻也不给段无雪放松的机会。
“太子妃近来可好?”
段无依随意的坐在桌边,冷静说道,“我已经安排红玉过去日日守着了,如今父皇一日未咽气,柔妃就不敢轻举妄动。”
灵仙放心的点了点头,自上次的事情办妥后,落海安就放心的把这边交给了段无依和灵仙,自己怀着孕不好总是与柔妃相见,便日日躲在东宫里。
灵仙明明看到了段无雪的眼神,却愣是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将他整个人一扫而过。
“小六。”灵仙垂眸扒着手中的瓜子,装作无意一般的问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段无依笑了笑,“嫂嫂是要问我,为何要装傻是吗?”
段无依说完,段无雪的身子也跟着一绷,他作为段无依的皇兄,自然比灵仙更想知道这件事情。
可若是揭开段无依的伤疤。。。。。。
“我不过是觉得活着最重要。”段无依惨笑了一声,自不必问,那样的过去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忍回忆。
灵仙没继续刨根问底,只这一句她就觉得有些沉重。
可段无依一瞬间便换了个脸色,笑嘻嘻的说道,“不过,若是能报复一下,倒也不错。”
他嬉皮笑脸的眼中藏着最冰冷的杀意,灵仙只看过一眼,便不敢再瞧。
彼时,屋内变得安静了起来,屋外头窃窃私语的声音也听得极为真切。
段无依站起身甩了甩衣袖,蹑手蹑脚的趴在门口,耳朵贴近门缝,听这外头的一言一语。
等声音渐渐消散,才又回到了灵仙的身边。
“发生什么事?”灵仙关切的问道,如今他们前狼后虎,已经过的很吃力,她绝不希望在发生些什么坏事。
段无依不是故意卖关子,只是眼下一切还都是未知,他望着灵仙说道,“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这话灵仙听不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事。”
段无依用着极小的声音靠近灵仙说道,“宫人们都在传,说边关发来了丧报,虽说击退了匈奴,可也只是两败俱伤,我方军队如今只剩下了一些残兵回朝,最重要的一条是,太子殿下重伤不愈,在回城的路上便薨了。”
这一个消息如同霹雳一般打在了灵仙的脑袋上,让她冷俊不禁。
她口齿哆嗦了半天,喉咙中咽了一口,无措的看着头顶上方的段无雪。
这是真是假,是他们收到了消息使的计,还是没有本就如此。
一时间,她有些慌。
“柔妃那边知道了吗?”
这自不必说了,“宫人们私下已经传开了,柔妃岂会有不知的道理,此刻不知要有多高兴。”
他顿了顿眼睛看向了老皇帝沉睡的方向,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此刻我倒希望父皇先不要醒过来,不然不论是真是假,这个对他来说都会是不小的刺激。”
正如他们所想,另一边厢的柔妃听到了这个小道消息,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段无心本对王位毫无兴趣,可一个东西送到你手上也没有了不要的道理,他想了想,也许这就是天命所归。
柔妃回过头来,一双凤眼眯着翻搅着一肚子的坏水。“打了胜仗又如何,不还是败在了自家人的手上。”
“母后,那舅舅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问到了柔妃的心坎里,既然打了胜仗,那她哥哥到底有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可边关没有关于这件事情的消息传来,她倒觉得是个好消息。
“你舅舅自会随机应变的。”
“母后说的是。”段无心摸了摸下巴,有些烦恼的说道,“可是西凉的传统,立嫡立长,段无咎死了,还有段无涯呀,怎么也轮不到儿臣我呀。”
他一拍手,仿佛终于明白到手的鸭子飞了是什么感觉。
柔妃戳了戳段无心的头,嗔怪道,“呆子!你不看看我们现在的形式,你舅舅安排的几位将军都是掌握兵权的,现如今也不必琢磨别的了,只等那老头子一命呜呼了,你就号令三军将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他们团团包围。”
“母后的意思是。。。。。。逼宫。”段无心一生干过不少偷鸡摸狗有失皇族风范的事儿,可这样的大买卖他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