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仙陪了段霓裳坐了许久，讲了很多西域的礼节，那边的规矩虽没有西凉的繁琐，可若是一下子适应也是很难，首先，这娇滴滴的小公主能不能吃习惯那边的东西便是一说。
“二嫂，你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很羡慕你和二哥哥吗？”
段霓裳突然这么说起，灵仙愣愣的点了点头。
段霓裳一笑，眯着眼说道，“我看的出来，我二哥哥是真的喜欢你，对你和对玉儿姐姐不一样。”
灵仙身子一震，想起白日里那混账的举动，脸一下绯红了模样。
“你可能不了解你二哥哥。”
灵仙保留着她最后的倔强。
段霓裳看着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嫂嫂还是要珍惜眼前人的。”
灵仙轻咳了两声，平静几许，将头扬起来，捏着段霓裳的下巴问道，“你何时走？我亲自去送你，顺便给你带个礼物也算是你我相识一场。”
“父皇找术士算过了，下个月十五是个联亲的好日子。”
“好，一言为定了。”
连这几日，段无涯发现灵仙并未刻意的回避着自己，自从他从下了朝得知段霓裳要和亲的事情后，便晓得了他为何整日都躲在房内不爱出门。
甚至这一直想说出口的话始终憋在了喉咙里，再过几日恐怕她又要忘记了。
“在看什么？”
段无涯看灵仙比对着自己的两只手来回看，这已经不是今日第一次做这样奇怪的动作了。
灵仙看了看漆黑的墨水，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悠悠说道，“我在想什么样的手会是黑色的，什么样的毒会让人脸色灰青。
段无涯一怔。
“原来你还在想沈向言府上那个小厮的案子。”
“是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我前日见到了霓裳，她说你要给她准备礼物，你日日把自己关在房里，我还以为你要自己造出什么东西来。”
“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灵仙抬起头，拄着下巴看着进来挑事的段无涯，
“倒是殿下，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帮我一起研究研究，或者再去看两个公文，何必在这里无所事事找我麻烦呢。”
无所事事？找她麻烦？
难道所有无用的对话在她眼里都是无聊吗？
段无涯顿了一顿，笑了一下，“你既然这样好奇，不如去他家里看看。”
“殿下糊涂了吧，我一个王妃去人家那里慰问查案，人家没有病也该吓出毛病了。”
段无涯轻哼了一声，眯着眼摇了摇头，原来她还记得自己是他的王妃。
他的？
段无涯这样一想，心情便又打好了起来。
“你若想去，求求我，我也可以想想办法带你过去。”
。。。。。。
过了半响，灵仙看着俩人一身朴素的装扮还有段无涯手中的钱袋子，不得不说这从上到下的行头比皇帝说要微服出巡还要普通，实在有些不能理解段无涯的意图。
“殿下这是要带我远走高飞？”
段无涯偏过头，故作震惊的看着灵仙，嘴角一勾。
“不错，这次的成语用的很好。”
灵仙在心里翻了无数的白眼，重重的吐了几口气。
“恕我愚昧，殿下这此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灵仙的声音懒洋洋的，一点提不起精神，段无涯拖着走一步她才能够跟上一步。
“这家的主人是何时死的？”
灵仙晃着混混浆浆的脑子，好似沈向言提过，可又记不大清。
“就不久前。”
此时，她也没有反应过来段无涯问这些是做什么的。
“沈大人宅心仁厚，心系百姓，如今虽收留他家痴儿，可案子未断，心中却十分惦念他家种情况，便派了你我二人前来慰问。”
灵仙听罢，整个人终究精神了起来，没想到段无涯一个温和敦厚的人还会干这种骗人的勾当。
“殿下是要当回骗子吗？”
“这叫善意的谎言。”
不多时，段无涯在进院子之前便先松开了手，摆出了一副武役的模样，端端正正的往前面走去。
灵仙看着那个背影就想笑，好在是山野农妇，若是有官有位的人看到他此般模样不知要如何议论。
等进了人家的地盘，灵仙边看见段无涯将方才的一段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那妇人和女孩儿听，俩人对沈向言自然是感激不尽的，听到他的人来了更没有多想的余地。
灵仙从进门开始就关注着这院子里的结构，地上的沙土再寻常不过，只是那黄土中近看的时候微微泛着白灰，灵仙想着伸手去摸，但出于稳妥考虑只是停在了近处细细观察。
“这位女吏，里面请吧。”
这家主人姓黄，灵仙听着她呼唤自己，便暂且唤作了一声黄夫人。
从前灵仙可不觉得深沉的段无涯这般的能说会道，也不知道这长得好看的人在外面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八面玲珑的。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不仅那黄夫人卸下警惕如此之快，就是那小姑娘也含羞的盯着段无涯的面容，目光是一刻不松。
灵仙心里冷哼了一声，但毕竟是查案，牺牲一下他的色相也无所谓了。
若说这屋内果真也没什么好看的，一间屋子沏了一面墙出来变成两间，方寸之间，四个人挤在这里转个身都有些拥挤。
灵仙环视着周围，只听见那妇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冲着段无涯连连诉苦，她没听清什么，只随口来了句，“夫人节哀。”
等灵仙看着柜子上头的东西倒是定住了目光。
黄夫人擦了擦两行青泪，看见灵仙好奇的瞅着柜子上的东西，便站起身来。
“我家老爷生前喜欢和人小赌，那是他自己留用的骰子。”
“这骰子盒看起来真是精致。”
黄夫人一笑，“是啊，各有所爱吧，我家老爷原本就喜欢这些。”
灵仙点了点头，再一撇眼，又看到了一个白色的瓶子，瓶子面上贴着一张宣纸，字迹虽然已经模糊，但依稀也能看见。
“甘霖露。。。”
这是什么？灵仙不由自主的就年了出来，全然没有发现身边的夫人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倒是段无涯是个知趣的，赶忙咳嗽了两声，扯开了话题。
“我家大人惦念夫人家中的情况，命我二人来看看夫人还需要什么？”
黄夫人一听，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只是看了看段无涯，将胳膊搭在了床桌上，试探着问道，“不知这位大人至今可有婚配?”
听着这句，灵仙忽然扭过了身子，眼神不自觉的扫了那妇人和小姐一眼。
段无涯觉得有些失礼，刻意拉远了距离，说道，“在下已有妻室。”
“可有儿女？”
“还不、不曾。”
黄夫人嘴角一勾，一把拉过自己刚满十五岁的女儿，毫不害臊的说道，“我家妞儿今年十五，大人弱不嫌弃便收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