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满眸的黑暗笼罩着马闲的视野，尽管这种情况他早就习以为常，可这一次不同，与无数次的感觉都不相同。
伸出手，五指虚握，希望抓住物体的同时，他更清楚机会的重要性。
每一次尝试，每一次挥舞，每一次摸索...
忽然，一道光明突袭而来，就像嫩芽破土的瞬间，触之可及，近在咫尺。
缓缓的，五感渐渐恢复，如落雁归秋，陌生而又熟悉，眼睛在寂静下一圈圈转动，颤抖中，思想与动作仿佛站在统一战线。
光明驱散了黑暗，如冻土间逐渐融化的冰晶，一股清明随着光亮的扩大，一丝丝附着在马闲的双眼。
一念之下，片刻不待。
眼眶，几滴浊泪不自主流淌，顺着脸颊直抵下颚，最终随惯性滑落，消失在莫名的虚空当中。
“人族最后的防线，还剩下...？”
喃喃自语，马闲试着努力睁开双眼，因为他知道，那数不清的侵略者们正在实施最后的侵袭。
“可是...”
一个愣神，或许他记起来了，生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如同幻灯片一样在马闲的脑子里闪烁，搅乱在一起。
那万族的敌人，一个个手染献血，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山河破碎，湖海倒流。
昏沉的天空看不到一丝希望，每个角落都遍布着时空裂缝，而每个裂缝的后面，无时无刻不在钻出贪婪的侵略者。
万丈高的擎天巨人，每迈出一个带血的脚印，都是百米以内生灵涂炭...
生相狰狞的罗刹诡异，一过一回，几个呼吸间，一座城连人带畜，不管是死是活，通通同化，永世堕入那鬼蜮当中...
机械位面，大军压境，没有半丝感情的杀戮机器，专门为战争而研发的工具，黑压压的一片，见人就杀，银白色的大军，片刻便血红如潮...
妖族、魔族、仙庭、邪神、怪异、圣灵、佛寺...
无法估计的势力，那多如牛毛的侵略者，他们来自不同位面。
各种纬度，他们横跨轩宇，贯穿八方诸天，通过偷渡的方式进入地星。
在没有任何先兆的情况下，清除，就是他们唯一的目地，不择手段，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给身处懵懂下的人族，带来了万分惨痛的冲击。
“我们败了...”
随着记忆碎片不断重组，马闲那封存的记忆全都一一揭开，隐藏在心底不愿复刻的场景，是他最后的恨意加不甘。
成千上万由华夏儿郎组成的防线，不到三天就被无情粉碎，血肉之躯，终究是挡不住不可触碰的伟力。
但每个人的眼中不是绝望，而是一往无前的信仰，尽管他们都知道最终之战，这一差距犹如天堑的战争，根本毫无胜算。
可马闲还是清晰记得，那一双双染着无悔的目光，皆怒目横视，使劲全身解数，只为抵抗那诸天万族侵略的脚步，哪怕是一个时辰，一分，一秒。
“可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马闲回忆中断，反应回来，他十分肯定他确确实实也是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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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华夏最终祖脉，他上斩神魔，下伐鬼邪异族，在他手里陨落的强者不计其数。
可最终还是不敌那未知神祇，加上燃烧神魂，满身实力万不存一。
念此，单手托举祖脉，携带着无尽杀意，奋不顾身与其自爆，同归混沌。
与其回忆死亡，不如审视现在的“死亡”。
似死非死，意识还存在，身体变成了水晶一样的透明状，周围漆黑，只有眼前一道不知天际的裂缝。
对于死亡，他马闲并不害怕，身为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老妖怪，每天都要经历大大小小的战斗，哪一次不是在死亡的边缘爬上来的！
操控着新身体上下漂浮，没有过多排斥，除了晶莹剔透了一点，好像并无太大差异。
身躯靠近裂缝，刚想伸手触摸，一股骇人的吸力猛的从里面迸发，直奔四周空间而去。
一皱眉，感受这无与伦比的吸引之力，马闲十分淡定，就连那当初面对诸天神魔的时候，他都没有丝毫心慌，何况是这小小的裂缝。
只见其左手掐了一个未知法决，一道道神光蓦然从虚空中聚拢过来。
刹那之间，马闲动了——
以一种肉眼无法察觉的惊人速度，迅速布局，半个呼吸不到，就见一个微型的杀伐大阵，凭空出现在左手手心当中。
看着手中之阵，马闲眼神悸动，融以一丝怀念，不免有些追忆。
要说万族破壁入侵前夕，像马闲这样的自修者不乏少数，因为不喜欢约束，但却没有正规法门传承，也就只能一边在网络上，学习官方所上传的基础大众修炼法，一边在天地之间寻找机缘。
也算幸运，好歹马闲也是所谓的“老怪物”，不是有句话讲得好嘛：
练的好，不如苟的好，修为高，不如老的妖。
实话说，虽然一开始马闲真的没怎么出力，但是他不是不想上战场，而是就算他去，以当时他那堪比蝼蚁的实力，顶多也就让对面费事多踩一脚罢了。
但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不可能总有出于低估的那一天，何况是马闲这个出了名的老年人。
十二杀阵便是马闲成名绝技之一，内含十二种无量变化，每一种变化都是他按照万族特性演化而来，故也可以称作是万念阵法，一缕念想便可演化成万般绝顶杀伐大阵。
少时谨慎成性，为了尽一份力，不得不去钻研这种即安全又安全的法门。
倒也不成想，一搞就是无数岁月，这期间多少异族老祖都羽化了，他都没有放弃这条“旁门左道”。
追忆归追忆，马闲手上动作可不敢在拖下去，虚空杀阵向上一落，杀意如洪，万把赤红血剑自阵盘落下。
急如星火，不等马闲有所动作，血剑急匆匆的便刺向裂缝，顿时杀意弥漫，血色的光辉，散着剑影来回闪烁。
一道道虚空裂缝受到泼及，愈合又撕裂，反反复复，不知不觉中就形一幕景象——眨眼的黑幕。
而且是四方空间同时闪烁，密密麻麻，拖尾带着红流光，一时间无际的虚空好似变得窄小，那条裂缝仿佛变成了被万千只眼睛审视的对象。
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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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细微的声音自缝隙中传出，那是悲鸣一般的萎靡哀嚎，于漆黑的一端，受尽无量的攻伐，缓缓破碎。
借此机会，那受困之手猛地向后抽动，只听阵阵雷鸣，灵魂体状态下，协裹着无上遁术，呼吸间，马闲便出现在百米开外。
离开后，那缝隙越发破碎，以点殃及周围，明显就是在这阵法猛烈的进攻下，惊艳的后果。
好似一阵柔弱的清风就可给其最后一击，马闲转动左腕，既然是困了他得左手，那便以左手探探这裂缝的底细。
作为礼貌，一个抖动万般血剑静止不动，全全立于虚空，四方红尾，罗刹难藏，皆成了马闲一人光耀的衬托。
就这样一步步，缓慢而优雅，面向最脆弱的那一点裂缝，径直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四——”
双手背后，垫着脚尖，蹦哒了起来，背负黑暗，嘴角微张。
“五——”
说是五步，可实际上马闲小步一点就是十几米的距离，面对支离破碎的裂缝，也不过寥寥几声的距离。
“六～”
像是调戏一般，尾音拉得很长，他如黑暗中无妄的一缕亮光，在这舞台上随意点点辉煌。
最后一步，踏了出去，此时马闲的脸与裂缝只余一指，堪看留下不大不小的间隙。
不知道是不是破碎的原因，原本并不光滑的裂缝，在漆光的折射下，竟显现出如琉璃一般的色泽。
大眼睛挣得溜圆，直面其中一枚碎片，在微亮的折射下，那块块碎片上皆连出现同样的景象。
一双双大眼睛，时而大时而小，时而随动而动，时而随眨而眨，来来回回，迷迷糊糊，镜像影叠，万象如一。
“还不动手啊——”
寂寥四周，马闲如暮自语，就像身边始终伴着一个人，面对波纹粼粼的碎片双指屈伸，摸着上边的组合镜面，食指中指捏成一个小圆。
顺着纹路，从内而外，套在一块正合适的碎片之上，随后轻轻拔栽，碎片就这样出现在双指中间。
紧接着马闲笑了，眼角迷迷茫茫，笑出了几滴眼泪，强忍着不发出声音，可他实在忍不住。
碎片一抛，翻了又翻，不知何处寂静处，空带几阵风响，顺其观之，碎片终于到达一个制高点。
刹那红尾，镜片破碎，血剑一个转弯，回到马闲手中，带回一滩血迹。
啊啊啊啊啊！！！
骇人的嘶吼平地拔起，满空的碎片蓦然齐刷刷的颤动，马闲挑逗似的吹了一个口哨，横眉冷对，持三尺血锋，剑芒竖立。
一个、两个、三个....满天双漆黑的眼睛，一眨一眨，全都镶嵌在碎片之上，瞬间眼白颤动，尽皆显化，而那些眼睛的模样都是一个样，那双！
“如此恶心，还不速速受死。”
嫌弃的神情丝毫不掩，面对这个幕后的攻击者，马闲耍了一个剑花，剑诀掐动，漏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刻吾明眸，更是罪加....一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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