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嘿”
“呼”
“哈”。
在零下几十度的温度下,克里的脸蛋很快变得和卡塔森兄妹二人一样,变得通红又有些肿胀。
站在这堪比南极洲似的雪原中,偶尔一阵微风便能带起无尽的冰沙和雪尘,这些被风卷起的白色雪尘在冰面狂欢着,舞动着,像跳跃的精灵。在这惊心动魄的舞蹈之下,世界被荡涤得只剩下纯洁。
浓郁的白气在克里口鼻喷出,活动了一会,他就感觉自己锻炼得差不多了,就穿好了衣服回到冰屋。
屋外,唯有那只苏联军犬还跟没事狗一样,懒洋洋地躺在雪窝窝里,显得格外神采奕奕,它也不嫌冷。
卡莎一个人在屋中,她正弄着因纽特人的特色早餐美食——一份生的海豹肝脏,可能是为了估计克里这个客人,卡莎用骨刀将这份肝脏分成两块小份,还细心地刮掉其上的血沫。
这是克里和哥哥卡塔森的,至于她自己,吃点黑面包就可以。
克里走过去看着被一分为二的海豹肝脏有些疑惑。
“这是你哥哥抓的海豹?”
卡莎点了点头:“对呀,是两天前抓的,今天看你能下床了,专门给你补补,以前暖和的时候,他还抓过北极熊呢”
“好厉害。”
克里环顾四周,冰屋上悬挂了一些海豹肉和鱼肉,但最多的还是一些不知道用什么做成的黑面包。
看得出来,他们作为因纽特人,虽然勉强脱离了原生态的生存方式,但生活依旧很艰苦,几乎和外界的现代社会有着天壤之别。
据卡塔林所说,他和他妹妹在小时候还经历过丹麦政府的组织的义务教育,但只有三年不到,这是两人二十多年来唯一的现代社会经历。
而且,这所谓的现代教育,也不过是丹麦政府在格陵兰群岛的边陲,把一批格陵兰岛原住民儿童聚集在一起,象征性教育了几下。
卡莎说,自己唯一见过的电器就是会发光的灯。
当然,正是这艰苦到极致的环境,才让他们成为了厄普西隆纪元下的极少数幸存者。
祸兮福所倚,相比于外界的傀儡,这对兄妹的运气还算不错。
克里想到了巨塔所散发的控制波,不禁问道。
“卡莎,你难道没有感觉,这半年与过去的其他时间相比,有什么不一样吗?”
卡莎停下剔鱼骨的手,微微歪了歪头,不确定地说:“你还真别说,这半年来,刮风下雪的频率确实高了不少。”
克里想了想,气候改变应该得此地西方的阿拉斯加屏障所造成的,那个环阿拉斯加屏障在海路边境线有接近五千公里,这长达五千公里,贯穿寰宇的巨大屏障极大地影响了附近地区的气候,这自然也包括格陵兰岛。
当初和马尔翁在阿拉斯加防线时,他就敏锐地感觉到了,防线附近的气候十分异常,经常刮大风。
“卡莎,我想说的是,你有没有感觉脑子嗡嗡的,好像有人在你耳边吵:听从尤里的意志……啥的。”
卡莎认真思索道:“你还真别说,半年前我和卡塔森一直感觉头嗡嗡的,睡觉做梦的时候一直有个奇怪的光头在我的梦境里晃。”
克里陷入沉思。
“然后呢?”
卡莎说:“卡塔森去拜见了萨满——其实萨满就是我的舅舅,结果我们族的萨满不知道为什么把自然与灵之神的神位也换成了一个大光头,气得我哥把他打了一顿,自此以后我们就不再管这个事情了。”
卡莎又说:“虽然那个大光头仍然偶尔会出现在我们的梦里,但次数已经很少了,平时遇到风雪天就睡得很香,如果是大晴天的话,还会能梦见。”
卡莎举起了拳头,表情认真:“老萨满教过我们控梦之法,我现在已经学会了,每次做梦遇到那个光头我就会强迫自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然后我就会幻想着自己成为神灵,狠狠地暴揍那个光头,久而久之,那个光头就不怎么来我梦里了,这一个月,更是一次都没出现过。”
克里眉头皱了一个疙瘩。
他释放了一丁点心灵能量稍微覆盖了一下眼前的卡莎,最后得出了这个女人确实具备了一些心灵抗性的结论。
但不多。
但都是在天空中若有若无的心灵能量下活生生锤炼出来的,瓷实得很。
“行吧……看来你俩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至于那个萨满……”
克里的思维不断延伸,开始分析卡莎话语中的信息。
听卡莎的意思,她的舅舅——也就是那个萨满,已经被心灵控制了,这个事情倒也能理解。
从卡莎兄妹推测,南极的心灵控制波对北极圈之地格陵兰岛影响确实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就连毫无心灵能力的卡莎兄妹也可以抵抗这种控制的影响。
另外就是根据卡莎的描述,巨塔的影响似乎会被气候扰动,风雪天的时候天上的心灵能量就弱一些,晴天的时候心灵能量反而更强烈一些。
那么会不会,有一些极端气候的天然区域也可以免疫巨塔菲影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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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看……阿拉斯加屏障的存在虽然扰乱了北极圈附近的气候,但也阴差阳错地帮助了格陵兰岛的人们抵抗了心灵能量的影响。’
克里和卡莎正闲聊着,风雪仆仆的卡塔森背着背篓回到了家中。
“快烤烤火。”
克里稍微调动心灵能量,加快蒸发了卡塔森身上的积雪,随后主动为他倒了些热水。
“谢谢。”卡塔森冻得似乎有些发懵,对于克里的问候反应不大。
卡莎早已见怪不怪,她取下了卡塔森的背篓,惊讶地说:“怎么只有那么一点菜?”
卡莎口中的菜其实就是苔藓,在这个艰苦的环境下,除了海豹这种珍贵的高热量食物之外,冻土上的苔藓也是因纽特人的果腹食物之一。
克里伸头,苔藓确实不多,只铺了背篓底部的薄薄一层。
卡塔森喝了热水之后已经有些反应了,他坐在木桩上有些愁苦:“太冷了,原本是冻土的地方现在都结成了冰碴子,以前还能看到一些绿色,现在全是一片白,这些菜(指苔藓)还是我用镐头砸开冰面搞到的。
克里看了看屋里的食物,各种黑面包,一些鱼肉,海豹肉,还有一些苔藓,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太苦了。
苦到厄普西隆都不愿意管这些原住民。
“没事没事,卡塔森加油加油!”卡莎为哥哥加油打气,然后把其中半块肝脏递给了卡塔森,卡塔森随手接过,蹲在地上咬了起来。
哎不是,生吃啊?
“给,你的。”
另一块黑黝黝的肝脏被递给了克里。
克里看着眼前黏糊糊,甚至还有些温热的海豹肝脏,一时有些懵。
他还以为要烤烤来着。
“卡莎,你不吃吗?”
“我有这个!”卡莎举起一个黑面包。
克里已经知道了,这种黑面包是用极少的小麦粉和大量的苔藓磨成粉烧制而成的,和传统的面包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看着明显营养不良的卡莎,克里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矫情,取过海豹肝脏,一口一口撕咬着。
不就是生肉吗,他以前也吃的多了
海豹肝脏可以提供微不足道的盐分,卡塔森作为重要劳动力,很需要这些盐分和热量。
‘也不知道海豹突击队吃不吃这个玩意’克里无端联想道。
凑合完这顿饭之后,克里主动询问:“卡大哥,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呢?”
卡塔森想了想:“我去湖边凿一个冰洞出来,冰层太厚了,那只狗虽然很喜欢抓鱼,但是它也凿不开冰,我们三张嘴,你伤势又没好利落,需要鱼肉补充营养。”
“卡莎呢?”
“我?”卡莎指了指一旁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破旧镰刀:“南边有个温泉,虽然它现在已经缩水缩到快消失了,但是依靠它生存的植物还有很多,那里有一片冻死的树林,我去砍点柴,柴不够了。”
格陵兰岛遍布温泉,这个事克里倒是知道,虽然温泉附近因为硫磺污染和沼泽的原因不适合人类居住,但是依托温泉生存的植物还是很多的。
“行,那你们两个去忙吧,我刚好有点事要做,就不跟你们两个去了。”
卡莎嘿嘿一笑:“你就好好养伤吧,昨天还躺在床上,今天就活蹦乱跳了,真厉害。”
卡塔森也点了点头:“太冷了,你是南方人,受不了的。”
下午,两人先后出门,克里把那只苏联军犬叫了过来。
“汪呜……”
看见克里,这只哈士奇来到克里的裤腿边蹭了蹭,随后又趴在了地上,明显兴致不高。
克里揉了揉它的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叹气。
这两只军犬从雨林的幸存者营地一直跟自己到现在,曾经的四名幸存者队友都在运河之战中被冲散生死不知,现在那只德牧犬为掩护自己而死,妹妹也被抓走,马尔翁也离开了。
克里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天煞孤星,确实不适合有伴。
哪怕这个伴是个狗。
克里害怕自己会牵连到卡莎和卡塔森,所以不打算在这里长久待下去,但是在此之前,他得报答一下这对兄妹的救命之恩。
“我明天就离开,你留在这,听见没。”
哈士奇的两只耳朵耷拉着,仿佛没听到。
克里拧着它的耳朵:“我知道你听得懂。”
“呜呜呜嗷——”哈士奇疼得叫了起来。
“汪呜!”(带我走!)
克里摇摇头:“超时空背包只能让我进入阿拉斯加,你进不去的。”
“你是西伯利亚犬,祖辈也生活在这种冰天雪地中,我看得出来你也很适应,你不说很喜欢和卡莎玩吗,就留在这吧,我带不了你。”
哈士奇低声呜呜着,又索性闭上眼装睡。
克里权当它默认答应了。
他转身穿上衣服,又从包裹里取出那个淡蓝色的超时空背包,头也不回地说:
“背包还有7%的电量,先前被追杀的时候受了一些损伤但还能用,我出去想办法弄点物资,顺便给背包充充电。你就在屋里别乱跑,等卡莎和卡塔森回来。”
哈士奇爬起来,伸着前肢扒拉着克里的裤腿,克里没有理它,穿上超时空背包之后,设定了一个大概位置,突然消失。
喜欢红警:心灵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