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
金发少女目现迷茫之色。
椅子上,分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啊。
都怪姜河!
都给她.弄傻了。
但手上的触感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椅子上有个未知事物。
手感嫩滑温软,让凤苏苏不由得捏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抬眼望去。
只见一双冷然黑瞳,正幽幽地逼视着她。
而椅子上,赫然坐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身量不高,白腻、精致的瓜子脸上,不施粉黛,妍美娇俏。
细眉之下,杏眼黑白分明,既有最纯粹的白,也有最幽深的暗。
她抱着双膝坐于椅上,小手握住自己的脚踝,将红绳铃铛控在掌心,隐约可见白嫩手背青筋暴起。
神色出奇的平静,正自看着自己抓着她的小腿。
“呀!”
目光相接,金发少女不知是惧还是羞,身形晃荡,踉跄几步。
凤苏苏几乎以为自己刚刚被姜河弄得昏厥,故而身处梦境。
但好巧不巧,方才的踉跄扭伤了脚踝。
脚踝处的疼痛,提醒她眼前所见之人,乃实实在在,而非虚幻。
“衿衿儿?!”
少女弯弯眼睫轻颤,樱唇翕动了下。
惊羞之下,清眸恍惚,难以聚焦。
一时之间,万籁俱寂。
“嗯。”
小姑娘难得回应了她的话,随之而来,还有她掌心之中不断轻颤的铃声。
似乎有隔绝她与世界的隔膜破碎。
在散焦的视线里,小姑娘的音容前所未有的清晰。
沉寂的风吹草动,随着铃声一同涌现在凤苏苏的耳中。
可她宁愿衿儿不搭理她,宁愿看不清这世界。
“你怎么在这是趁我不注意,刚来的吧。我马上带你出去哦,不然你师父着急了。”
凤苏苏急吐几口气,强自镇定道。
“我一直在。”
小姑娘的眸光,穿过她的瞳孔,径直落入她不安躁动的心。
言简意赅道。
打碎了她一切期盼。
衿儿,竟然一直都在身侧的椅子上,亲眼看着她和姜河二人!
昔日曾在隆府施展的神箓紫府雷池,在此时仿若有千万道一同在她心中炸开。
“.衿儿,刚刚我只是只是给姜河吃吃东西!”
金发少女明眸闪动,语无伦次道,
“对!衿儿你也看过,寻常妇人给孩子喂奶吧!姜河说他饿了,我就给他喂了一点。”
天啊。
凤苏苏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衿儿又不是点点大的小孩子,她和衿儿同龄的时候。
早就懂得男女之别,早就心智渐熟。
“嗯。”
一直平静的小姑娘,似乎信了她的话。
点了点头。
“哈哈哈。”
凤苏苏也顾不上为何今日,衿儿的动作和话语比寻常多得多。
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是啊
衿儿和寻常孩子不一样,她长年累日的自闭,不与人交流。
自然心性纯一,不通世事。
和自己不一样.
虽然年龄不小了,但还是稚子之心.
“我,饿了。”
小姑娘幽幽地道,稚美小脸上天然带着纯真,好似只是说了寻常话语。
但那双点漆眸子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脯。
这句话可谓石破天惊。
配以幽幽的视线。
凤苏苏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中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强自笑道:
“衿儿饿了,那我就去给衿儿做饭吃哦.”
说罢,慌乱地转过身子,直欲落荒而逃。
“想吃,师尊吃的。”
林衿捏着心铃,见少女想要逃走。
依旧不慌不忙道。
她的话语分明不带感情,可落入凤苏苏心头。
却是婉转哀怜,像是被抛弃的孩子般。
她的脚步不由得一僵。
衿儿能懂什么,她那么可怜。
只是小孩子心态,想试一下师尊吃过的东西罢了。
自己是她的师娘,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衿儿又不懂,也不会乱说。
或许羞涩,可她不能看着衿儿难受。
小姑娘见凤苏苏停下脚步,粉嫩唇角嘲弄的勾起。
虽是一粉雕玉砌的女孩,却有种睥睨尽控之感。
她还没继续嘲讽金毛的自不量力,少女的声音让她刚勾起的唇角再次沉了下去:
“好我是衿儿师娘,没什么大不了的。”
金发少女捏着小拳头,视死如归地走回她身边。
脸上还带着令她作呕的母性光辉,
“好吧,就给衿儿吃哦不过,刚刚都被姜河吃完了,所以.”
“嗯。”
小姑娘似是迫不及待,不待凤苏苏说话,轻声应道。
“唔”
凤苏苏苦着小脸,回过几分神来。
窸窸窣窣脱着穿上没多久的衣裳。
清丽的小脸仿若火烧云般。
她怎的鬼迷心窍竟然真同意小丫头胡闹般的要求。
可是
望着小姑娘目不转睛的样子,心头起了几分怜爱。
衿儿从小,也如姜河那般吧。
恰是心智不熟,更加思量其中滋味。
自己身为师娘再怎么宠她,也心甘情愿。
饶是凤苏苏脸皮薄,这时也生出几分决然:
“衿儿,吃哦。嗯再过几分时日,待到.我和你师尊结为连理,诞下孩儿。之后就能.让衿儿多吃点了。”
小姑娘越发用力攥着手中的铃铛,无师自通的运用灵力。
压制姜元夏亲手炼制的法器。
然而。
衿儿却似乎没听见她说的话,自作主张地行事。
杏眼微颤,死死凝视着自家师尊刚刚莅临的食堂楼顶。
眼神冷厉,唇瓣翕动,隐见齐如编贝的贝齿,皓白冷硬。
凤苏苏尚未察觉不对,大羞之下。
生出几分抵抗心理,温柔地推着小姑娘的脑袋:
“别,衿儿乖,去那边哦.啊!”
她低呼一声,秀眉紧蹙一团。
剧烈的疼痛从其上传来。
小姑娘不由分说地凑了上去。
不似姜河般怜香惜玉,如同一只小兽,在反复撕咬着肉食。
“衿儿,轻一点,呜.”
少女脸色惨白,凤苏苏从未经受此等的疼痛。
清眸控制不住就涌出泪花。
担心伤到衿儿,不敢使用灵力,乏力地推着小姑娘的肩膀。
“呜”
金发少女不住抹着泪花。
如梨蕊白净的小脸上,像是抹了层干粉般苍白。
她颤动着手,重新将衣裙穿戴整齐。
只是衣物间的磨蹭,就疼得她弓下了腰肢。
“衿儿,没事,别担心”
少女不想让衿儿担心。
强撑着委屈,苍白的脸上,勉强浮现笑意。
她忽然注视到小女孩粉嫩唇瓣上的鲜血。
身体又是一疼。
颤抖着手,用手帕细细给她擦着鲜血。
“衿儿感觉怎么样?”
一定是衿儿太喜欢了,所以才这么用力
不过,只要她能喜欢就好。
凤苏苏眸光也带着几分希冀。
这次,终于能讨得小丫头开心了吧?
小姑娘面无表情,似乎刚刚发狂一般的人不是她。
安静乖巧地任凭凤苏苏擦着鲜血。
望见她另一只手在悄悄拉着胸前的衣物,避免接触。
忽然又道:
“还想。”
金发少女眼神慌乱,不自觉委屈巴巴撅起嘴。
犹豫了好一会儿。
忍下心中的胆怯,小声道:“好好哦,不过衿儿要小一点力哦。”
不过这是不是意味着衿儿很喜欢呢?
这对师徒,怎么都有这种癖好啊.
凤苏苏心头莫名多了几分雀跃,柔声道:
“哼哼,终于让衿儿认可了呢。”
“骗你的,不要。”
林衿见到她脸上的喜意,垂下眸子,缓缓道。
“诶?”
金发少女愣住,之前隐没的不好预感,忽然又浮现心头。
她突然想起,曾经衿儿对她说滚。
顺应她的预感,小姑娘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好恶心的东西。”
“嗯!”
金发少女痛哼一声,一只小手突然抓住她饱受蹂躏的食堂,用力攥紧。
“割了吧。”
小姑娘歪了歪可爱的脸蛋,玩味地道。
“你”
金发少女瞳孔颤抖,身体阵阵发寒。
心脏却远比身体还要寒冷,掉入无边寒海。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稚颜皓齿,娇小可爱。
但吐出的话,让她陌生万分。
而齿间晕染的血丝,更给小姑娘染上几分邪性。
“不疼.?”
小女孩的疑惑,打碎了凤苏苏的呆滞。
胸口传来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推开衿儿。
就算在这种情况。
她也没有动用灵气和力量,可之前无论怎么都推不开的小女孩。
此刻身体却骤然横飞出去,推翻一地桌椅。
在地上蜷缩着,浅浅痛哼。
“什什么?”
凤苏苏望着自己的双手,和倒在地上的小女孩。
下一刻,会客厅的门便被人打开。
随之而来的是白旻心的惊呼声:
“衿儿!”
凤苏苏闻声望去,恰是此时,姜河带着白旻心刚好推开大门。
她又望向躺在地上痛哼的小女孩。
凤苏苏不是傻子,常年的宫廷生活,被人陷害的次数数不胜数。
昔年,她曾和自己同族姐妹在宫中散步。
谁料
这个自己信任的女伴,在路过一道湖泊,失足掉入。
被救起之后,口口声声说着是自己推搡。
在她辩解之后,她那位大哥还说:“谁会拿自己生命去陷害别人?没想到你刚觉醒血脉,就有如此歹毒心肠!”
而事情捅到凤严那,凤严却道:
“苏苏年纪尚小,一时糊涂,你们不要为难她。”
看似是庇护,实则将过错定在她的身上。
不容她解释,在之后的日子,族人都避她如蛇蝎。
称她是小人得志猖狂,恃宠而骄
可她没想到.没想到在今日,再次被陷害。
还是被自己恨不得倾尽一切关爱的衿儿
心脏好似彻底沉入寒海,被冰封住。
凤苏苏浑身无力,今天的眼泪好似根本流不完一般。
她眼睛疼的厉害,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嗬嗬.”
幼时玩伴,与凤严和大哥不熟,依旧轻易被他们相信。
而衿儿.衿儿怎么可能会陷害别人?
况且,她还是姜河最疼的小徒弟.
最重要的是,直接坦白,会不会伤害到衿儿
……
在姜河和白旻心的视角中。
凤苏苏背对着她们,怀中抱着衿儿。
下一刻,骤然将其推飞。
饶是姜河,在和徒弟的接触中,经历过千般离奇的事情。
此时,也不明所以。
“衿儿!”
白旻心脸上骤白,身形瞬间消失在姜河身边。
将小姑娘抱在怀中。
“疼”
衿儿大眼睛泪花点点,她额头被桌椅磕出一道血痕。
可怜兮兮地贴在白旻心胸口啜泣。
“呼”
见衿儿没受太大伤。
白旻心长松一口气,目光望向沉默的金发少女。
“旻心.”
姜河担心白旻心冲动,轻声唤道。
银发少女微微点头,平静道:
“我相信苏苏,不过.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要推衿儿?”
姜河放下心来。
旻心固然容易上头,可她向来心智聪慧,不会被表象蒙蔽。
而姜河更是相信凤苏苏。
苏苏对衿儿那么疼爱,断然不会欺负衿儿。
然后,金发少女的反应,出乎了姜河和白旻心的预料。
她低着头,讷讷道:
“我不知道。”
白旻心愣了愣,语气有些加重:
“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修行出了差池,还是心魔?”
金发少女望向白旻心怀中的小姑娘。
她也在用略带慌张地眼神看向自己,如同受惊小鹿。
似乎是担心自己坦白真相。
衿儿年龄还小,只是一时冲动,还有机会改变。
说出去,若是姜河信了她,也让衿儿难受吧。
凤苏苏抽了抽鼻子,低声道:
“嗯”
姜河察觉几分不对劲。
不过他现在脑子也是乱成一锅粥。
衿儿竟然真在这里?
是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苏苏办事?
可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般情况。
“既然衿儿没出什么事情,那便好。”
姜河也来到衿儿身边。
小女孩顿时拉住他的脖颈,可怜兮兮地道:
“师尊,抱抱”
她白腻的脸蛋灰扑扑的,额头有一道血痕。
说话间,隐约可见贝齿上的血迹。
姜河顿时心疼,将小丫头抱起来,调动一气决。
给她治疗着额头:“乖,师父在这。”
“嗯”
“师尊.以后,还是不要让苏苏带衿儿了,我来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