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不解。
却见花酌已经走到那人身前,蹲下身子来,仔细打量着对方,眉头轻拧着。
东和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家主子,就见墨倾羽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来。
花酌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磁铁,朝着那人脖颈处一个被抓红的位置轻轻一放。
一声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咻”声之后,磁铁上多了枚细长的银针。
“啊?这……”东和有点懵。
墨倾羽上前,花酌将那银针拿起来,往他的方向递了递。
“怎么样?熟悉吗?”花酌问他。
“这个没毒。”墨倾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上次在密林的时候,墨倾羽也中过一枚毒银针。
花酌一笑:“那他就和那个对他下手的人是一伙的,借你的手,灭他的口,看来你没有杀错人。”
“但没杀完。”墨倾羽神情冷了下来。
“这个人在被你找出来之前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刺入了这枚银针,刚好你要杀他,所以大家都会认为是你杀了他。”
墨倾羽冷笑一声:“那是他自以为是。”
“看来你知道是谁。”花酌将那银针放在那人衣服上擦了擦,收了起来。
东和听着两人的对话,努力想跟上节奏,但无果。
“主子……”
墨倾羽吩咐道:“你继续查这个杀手组织,但要记得别打草惊蛇,跟分部的兄弟们也交代一声。”
“是,主子。”
东和说完,将地上的尸体一并带走了。
“你怎么来了?”
连墨倾羽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语气放柔了许多。
“看到点不一样的东西,想告诉你一声,不过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她刚刚在长廊时,看到了映月端着托盘,站在大殿门外好一会儿都没有进来。
墨倾羽轻笑一声,微微倾身靠近,低语道:“你觉得,我已经知道什么了?”
对于他的突然靠近,花酌身形一滞,心头忽然一动,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分明是知道这个人不是主要的奸细,但还是选择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不就是想打草惊蛇嘛!”
墨倾羽微微挑眉看她。
半晌,直到将花酌看得有些心虚起来。
“干嘛这么看我?”她别开视线,嗔道。
墨倾羽唇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你是怎么看出他脖颈处有根银针的?”
“简单,他脸色惨白得不正常,脖颈处应该是事先被人扎进去了银针,他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觉得不舒服,便用手去抓,所以才会抓红了,那一片红色中间的位置上,有个很不起眼的小黑点,就是银针所在的地方。”
认真听她说完后,墨倾羽忽地柔声道: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他的声音像是低喃,温热的气息在花酌耳边轻轻拂过。
花酌的脸“刷”地红了个透,她抬眸瞪他,
“你……你好好说话!”
墨倾羽被她逗笑。
“你居然还笑!”花酌生气了,一甩手,快步朝着殿外去了。
身后,墨倾羽看着她倔强又有些慌乱的背影,心情愉快。
第二天,众兄弟间就听到了年度第一大的事件。
花小姐竟然生自家主子的气了,生气的原因竟然是主子笑她!
众人惊悚不已,纷纷前来询问和花酌关系最好的南枫。
“南枫护法,花小姐到底做了什么,主子居然会笑她?”
“是啊,是啊……主子居然笑话花小姐,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是啊,先不说主子为什么笑花小姐,就说说咱们主子什么时候会笑了呀?”有人低声说道。
南枫一副“你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得意地说道:
“要说咱们主子啊,虽然这么多年了都不会笑,但是还有我对他不离不弃啊……”
“咦——”一阵哄笑声。
“你们在干嘛呢?说我坏话呀?”花酌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纷纷噤声,但也有大胆的上前说话。
“花酌小姐,您别跟咱们主子计较,他虽然总是冷着脸,话少,但人是相当不错的,所以如果主子说了什么话惹您生气,您别怪他!”
“是啊是啊……”
“主子时刻都惦记着您呢,您之前用的药材那都是上等的……”
“房间也是最好的那间……”
“是啊是啊,主子还警告我们,不许对您不敬……”
众人纷纷附和。
花酌:“……”
“你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也觉得他好?那他对你们好不好?”
她问一句,众人便齐齐鸡啄米似的点头。
问完话,花酌拧眉看向他们。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墨倾羽根本就是个榆木疙瘩,所以他两次突然靠近自己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一定是这样。
于是,忐忑了一夜的花酌又重新鲜活了起来。
她冲到了墨倾羽的书房,老远就开始喊:
“倾倾——倾倾……”
正巧办事回来,准备去找自家主子的杨平赶紧刹住了脚步。
窗前,墨倾羽微微倾身伏案,正在挥毫写着什么。
墨发用一根古朴白玉簪轻挽,其余散发如瀑般倾泻而下,肆意披散在肩头。
打理得当的长发映着窗外的阳光,有少许滑落下来,搭在了右手手臂上,随着他右手挥墨的动作,轻轻晃动,发丝上的点点荧光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在发亮。
白色长袍外加暗蓝色锦服,同色系腰带。
微微透着懒散之意,但却没有丝毫的邋遢之感,反而有种如神明般不敢亵渎的感觉,浑身上下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
花酌蹦蹦跳跳地跑来时,便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不禁怔在了原地。
平日里她看到的墨倾羽,都是黑色劲装或是黑色锦袍,神情冷漠疏离,一股肃杀之气。
而此刻他竟然浑身都散发着一股书卷气息,让她觉得陌生又惊艳。
当然,如果能摘下面具那就更好啦!
听到花酌的声音,墨倾羽顿笔,抬眸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
一个深邃迷离,一个纯净天真。
两人的心跳似乎同时漏了一拍。
“嗬?你来了……”
墨倾羽放下手里的笔,视线落在了花酌身上。
那声介于轻哼和轻笑之间的音节,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诡异的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