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干活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花酌觉得,自己才收了针线,就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下午了。
她伸了伸僵硬的胳膊,扭了扭微微酸疼的脖颈。
“花小主这是搬了两天的砖吗,累成这样?”
身后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花酌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讨好地笑着道。
“嘻嘻,嬷嬷说笑了,我就是身子骨不够硬朗,所以才绣了幅画,就已经撑不住了,让嬷嬷见笑了。”
嬷嬷:……
“哼!”嬷嬷败了,但不会承认。
“赶紧的,集合了。我倒要看看你绣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说完,嬷嬷潇洒离开。
花酌冲着她的背影大声保证道:
“嬷嬷拭目以待!”
已经走远的嬷嬷:……
哼!
今天是个大晴天,御花园里已经站满了前来集合的绣女,人人手上都拿着一幅已经完工的绣布,神情紧张中透着期待。
花酌偷偷摸到了岳千岚身侧,快速将绣布塞到了岳千岚手中,临走时还冲她点点头。
加油啊岳姐姐!
岳千岚冲她感激一笑。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果不其然,刚一站定,嬷嬷狠厉的目光就投了过来。
“这两日,辛苦众位小主了!”
嬷嬷的开场白很短,估计是被烈日逼迫,不得不加快速度。
“……这位是宫里尚衣局的吕掌事,接下来就由吕掌事来对大家的作品一一鉴赏,请大家将绣品放在身前……”
吕掌事是个三十来岁的女子,穿的衣服与宫女不同,与嬷嬷也不同,看来是独属于尚衣局的。
“辛苦众位小主。”吕掌事嘴上客气,面上却极为严肃,看来是个不苟言笑之人。
在吕掌事挨个查验绣品时,花酌悄悄跟范蕊聊天。
“小蕊,你绣的什么?”
范蕊将绣品翻转过来,正对着花酌。
“呀!好漂亮的山水图!”
范蕊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那么夸张……阿酌姐姐,你呢?”
花酌却摇摇头:“不能给你看!”
范蕊假装生气:“小气鬼!”
花酌无声地大笑。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相处,两人早已亲密无间,平日里经常会开开玩笑,聊聊家常。
“花小主?”
一声严厉地近乎呵斥地嗓音在花酌身侧响起。
“……请将您的绣品展现出来!”
吕掌事木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
花酌冲她灿然一笑,将手中被她藏着的绣品翻转过来。
吕掌事看了过去。
“嗯?”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些许。
“花小主莫不是在逗我?”
吕掌事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怒意。
众人都看了过来。
见到花酌手中绣品的花样时,好多人顿时就笑了出来。
“你看看,她绣的是什么呀?”
“是啊,真不懂她是怎么留到现在的!”
或嘲讽或不屑地声音此起彼伏。
管事嬷嬷抬眼,凌厉的目光扫向全场。
霎时间,声音全无,只是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花酌。
“回掌事,我已经尽力了。”
范蕊微微张大着嘴巴,她明明记得花酌绣的好像不是这幅。
而且那一幅绣品明显与现在这个,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不解地看向花酌,见对方一脸歉意地看向吕掌事,她只好将心底的疑问压了下去。
吕掌事伸手将花酌的绣品拿走,仔细打量,反复查验,最终长叹一口气。
“早就听闻花小主衣食无忧,日日沉迷玩乐。都以为能入宫是天大的好事,无不提前准备,即使没有炉火纯青,却也是能拿得出手来的,却不想小主竟如此对待此事!”
吕掌事的声音冷了下来,看向身边的管事嬷嬷。
嬷嬷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但说出的话却让花酌有些吃惊。
“花小主平日里虽然顽劣了些,但好在学习功底扎实,看这绣图,虽称不上好看,但针脚却匀称,掌事你看……”
管事嬷嬷指着那幅绣品角落处:“这一处的草丛,颜色极为逼真,虽不茂盛,但胜在……够吃……”
这话一出,其余没有看到绣品真容的人也来了兴趣,纷纷壮着胆子询问能看到的人。
一时间,大家又开始暗戳戳地交头接耳。
吕掌事的脸黑了下来。
“桂嬷嬷是在为花小主辩解?”
来了这么久,这是花酌第一次知道,原来管事嬷嬷叫桂嬷嬷。
桂嬷嬷与吕掌事的地位自然不能一概而论。
“掌事言重了,我只是觉得,这幅画虽然意境欠缺了些,但好在绣工还是扎实的。”
吕掌事自然看得出来,但面上还是要几分面子的。
桂嬷嬷很擅长察言观色,当即厉声对花酌说道:
“花小主还不谢谢吕掌事手下留情。”
吕掌事:……
花酌虽然并不想谢谢吕掌事,但看着桂嬷嬷为她解围的份上,只好照做了。
吕掌事轻哼一声,将绣品塞回了桂嬷嬷手中,朝下一个人走去了。
“花小主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桂嬷嬷嘀咕着,将绣品还给了花酌。
两人朝后方的位置去了,前排的秀女们纷纷回头。
争相查看花酌的作品。
待全都看清楚后,脸色骤然大变,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范蕊低垂着头,牙都要咬碎了,她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忍得也最辛苦。
那是一副小鸡吃草图。
除了一只姜黄色的弱小的雏鸡,和它脚下一撮绿油油的杂草,其余部分一片空白。
真的很另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