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可惜了

“为什么会被流放到这里?”

叶九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清楚,我应该是属于比较边缘的人,经过几遍审问以后就放了出来,倒是你那些师兄弟们,现在还生死未卜。”

沈廷玉听到这里,沉默了。

一些凌乱的记忆碎片在脑子里慢慢成形,却无法拼凑出真相。

越是想靠近,看的越是模糊。

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夕阳从照了进来,那人站在光影里……

沈廷玉只觉得头顶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崩塌了。

记忆穿梭而来,那些年少时光,仿若昨日一般。

沈廷玉想起自己初入师门的窘迫无助,想起那些师兄弟们对她的排斥。

那时她还很弱小,除了那个不会说话的女孩愿意和她一起玩,没有人愿意接近她。

也许每个人的成长是孤独的。

做为一个活了两世的人,她从不惧怕孤独。

在那些旧时光里,总有一个女孩的身影出现,那是她这一世最美好的记忆。

沈廷玉尤记得刚得知双双死讯时,她的心像被刀绞一般的痛。

她只觉得喉头微微发紧,难以置信出现在眼前的人,“是……双双……是双双吗?”

她记得明明记得双双是被灵犀杀了以后推下悬崖的,那么眼前这个姑娘到底是不是双双。

如果双双没死,那么因为偷神功秘笈被打下悬崖的是谁?

“双双快进来,你还记得廷玉吗?”

叶九娘的话让沉浸在回忆里的沈廷玉回过神来。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向她缓缓走过来的女孩。

她消瘦了很多,怯生生的望着她,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双双咬着嘴唇摇摇头,细碎的头发遮在额头间,隐约可见一道烧伤的疤痕。

她一抬头,目光触及到沈廷玉,下意识的就要往门后躲。

“她怎么会这样?”

沈廷玉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后悔愧疚疑惑几乎一瞬间全都涌了上来。

刚刚在外面,她只远远望了一眼,只觉得这姑娘很像双双,所以才多管了闲事,没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双双低着头,任由叶九娘将她拉过来。

叶九娘无奈,“别说你了,她连我也不记得了。”

“你是从哪里找到她的?”

“从流放到红原城的这些幽冥教中找到的,那天我被放出来以后,找了一处农舍做为栖身之所,没想到第二天,一推开门,便看见双双躺在门口,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经历了那样一番动荡,我们母女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也是缘分!”

说到这里,叶九娘抹了一把眼泪。

“后来我遇上了于迁,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让我隐姓埋名,从最红原城里找了一处出让的酒楼,做起生意,什么也没说,只让我在这看着,他说你一定会来找他,让我在这里等,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沈廷玉缓缓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九娘,你之前是否认识于迁?”

叶九娘也很疑惑,“认识,我只知道他是幽冥城里苏三省店中一个说书先生,但也仅限于此了。”

“那秋姨呢?”

叶九娘漆黑的双眸忽的狠狠一震,不知为何,沈廷玉觉得叶九娘看她的眼神变了变。

这让她更加确定了某种猜想。

“于迁现在在哪儿?”

叶九娘回神,“哦,他就在红原城里,不过这里是军事重地,很多地方都戒严,你只能在这里等着他回来。”

说完,叶九娘吩咐人给沈廷玉准备好了房间,又询问了一些,她这一路来的情况,方才带着双双离开了房间。

……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

一轮硕大的明月,自山巅遥遥升起,月华将半边的天照的透亮。

旷野的风穿林而过,隐约有驼铃声在远方回响。

灯火阑珊的街道上,行人和商贩逐渐少了,一队队的巡逻骑兵,手持着火把,严阵以待的巡街。

红原城北的建有一所军机处,守卫森严极其神秘。

有人说这红原军机处里研制的是可以摧毁一座城市的武器,有人说这里面都是用活人做实验,还有人说里面关押的是长安城里不听话想造反的皇室子弟。

当然关于这里面的传闻,就像江湖上关于幽冥教的传闻一样,全凭一张嘴。

军机处是以太极图和五行八卦为阵为型建立的。

最核心的部位,当然是太极眼的中心处的那现栋黑白建筑,建的极高,约有十几层,顶部设了瞭望塔。

向外一层,分别在离九,坎一、巽四、乾六的位置,建筑了四处宅院。

最外一层则是在震三、兑七处的建了两处门楼。

内外呼应,进可攻,退可守,确实是绝佳的战略要地。

一道黑影轻飘飘的附在了青瓦上,只露出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高处那两栋黑白相间的瞭望塔。

远处安静的街道上,有车轮声悠悠传来。

马车停在了军机处外。

侍卫极是恭敬的上前,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走出来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来者何人”

“劳驾通传,岐山王有要事求见!”

立在台阶之上的侍卫听到岐山王的名讳不动声色,“夜已深,不见客,岐山王请回吧。”

高阶之上的火盆滋滋啦啦的响,光影忽明忽暗,照在岐山王萧梁宣的脸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巍峨紧闭的军机处大门,长叹了一声,身形微微一颤,一道暗黑色的血迹自嘴角渗出。

“大王,怎么办?”

身边紧跟的侍卫脸色苍白,上前扶住了萧梁宣。

他是萧梁山的堂弟,在前几次朝堂政变中站对了位置,特封岐山王,封地就与萧梁山封地以南。

这次若非不是遇到了万不得已的事情,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一行数十人的队伍,最后只剩下这几个残兵。

萧梁宣心头难掩无奈,他摆摆手,“罢了,总归是到了这里,他的人也不敢乱来!”

他话音未落,便觉得后颈一凉,一道森然亮光,疾驰而来,刚刚那贴服在屋顶上的黑影,不知何时飘然落下,他手中持一柄断剑,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脚踹开扶着他的侍卫,寒光一现,直直刺向萧梁宣的脖子。

萧梁宣身边的人经过这一路的厮杀,早已是疲惫不堪。

哪里会想到有人竟敢在军机处门前杀人。

再想阻止已是不可能。

此时,忽听得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响,有什么东西破空而出。

在众人还没有看清楚的时候,血光四溅。

那刺客还保持着手持短剑,刺向萧梁宣的姿势,自己的脖子却是被射了个对穿,轰的一声,猝然坠地。

萧梁宣被溅了一脸血,眼底惊恐还未散去,回头一看,军机处的大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人。

那人头发乱遭遭,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东西,也不顾萧梁宣身边人奇怪的眼光,颠颠跑到还未死透的刺客身边。

一边啧啧称叹,一面又惋惜,“可惜了,可惜了,明明可以留活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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