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野的天,黑的格外快,就在刚刚霞光还未收尽,转眼间,天已彻底暗下来。
后营地的帐篷里,灯火已然亮了起来。
那个被唐云霄砸晕的人关在帐篷里。
沈廷玉捏着那根琵琶弦,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一头头绪。
前世,她是个法医,只需要做好尸检给侦查员提供侦查方向,至于后续的侦查不需要她来做。
而现在这个案子,似乎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有人费尽心机,设计了这样一出光天化日之下自杀的大戏。
是什么样的人,能这般精准的算出每个步,并且控制的恰到好处。
又是什么样的仇恨,需要这般的报复!
沈廷玉喟叹一声,哪个世道都不太平阿。
关押偷月杖人的帐篷在最后面,是临时搭建的。
猎场外都是巡防营的人,所以只留下一个侍卫,在帐篷外看守。
沈廷玉拿出魏延给的令牌,给那侍卫看了一眼,就被放了进去。
小偷是个瘦弱的清秀男子,看上去约莫弱冠年纪,皮肤很白,像是有些先天不足。
否则,也不会让她和唐云霄捡个便宜,一下就抓到了。
人已经醒了,双膝跪地,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
正瞪着通红的眼睛,看着门外的来人。
“晚上好,兄台”
那人微怔,盯着沈廷玉上下打量了几眼,“你是谁?”huye.org 红尘小说网
“我是黎府的丫鬟”
那人眸光闪烁,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
沈廷玉随手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安静的坐在他对面,“说吧,我是来送你上路的”
那人嗤笑一声,带着慷慨赴死的坚毅,“我知道,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沈廷玉点点头,“嗯,他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被抓到”
那人忽的放声大笑,“是阿,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给我个痛快吧。”
“不要这样说,你把月杖偷出来了,她的在天之灵也会看到的。”
那人瞳孔一缩,神情有些怔松,“……是吗?是这样吗?”
“是”
帐篷里的蜡烛闪了一下,沈廷玉只觉身后有风吹了下,她心头一震,那种对危险感知的直觉瞬间涌了出来。
她几乎想也没想,猛的向侧前方一趴。
落地瞬间,却中一声极细的砰声。
她回头一看,那椅子竟被割裂了。
帐篷的帘子被风吹起,露出外面站岗的那侍卫惊恐的脸,和他脖子上正汨汨往外涌的血。
紧接着那道急风再次向她袭来,沈廷玉甚至来不及回头,只得拼命躲。
余光里只见一人黑衣黑袍,手中正握着一把拂尘似得东西,向她袭来。
那拂尘上的丝似被注入了灵魂一般,竟然可以自由伸缩,看的沈廷玉目瞪口呆。
她手无寸铁,别说现在内力尽失,便是全盛时期,对上这样的厉害绝色也不一定打的过。
沈廷玉顺势一滚,看准了蜡烛的方向,台子一倒,蜡烛灭了,帐篷里漆黑一片,她扯着嗓子大喊,“救命阿,有刺客,来人阿……”
那刺客登时眼前一黑,几招都扑在了空处。
沈廷玉之前就已经瞅准了方位,趁着灯灭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刚才那一扑,她用尽了全力,此时只觉得胸腔里像有一把刀子一般,在四处游荡。
几乎在瞬间,她疼的几乎不敢站起来,更没有逃跑的力气。
转眼,那人从帐篷里追了出来,手中拂尘猛的挥,打在她身上。
那东西似铁板一般,打在身上剧痛无比,沈廷玉咬牙暗骂了一声,忍着腰间剧痛,抓了一把地上的土,朝着那人脸上扔去。
那人迟疑一瞬间,沈廷玉不退反进,左手抓住那人拂尘,右手袖口滑出那柄柳叶刀,对着那人肘间就是一刺,手腕发力,叶片顺着那人骨肉之间向下滑动。
她熟知人体骨胳和肌理走向,知道这一刀下去,刺的是最疼的地方。
那人闷哼一声,一双血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她,他手一松,弃了那拂尘,劈手一掌,打在沈廷玉掌心。
沈廷玉的身体像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手里还握着那柳叶刀。
她想,那眼睛好生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随即四肢百骸传来剧烈的疼痛,一口鲜血咔在喉间,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那人一言不发,也不管自己血流如注的手臂,变掌为爪,直直向沈廷玉喉咙袭来。
她脸涨的通红,本身就气力不济,这几番动作下来已经耗尽了她所有体力,再无法支撑。
那人蒙着黑面纱下的脸,呈一种扭曲的狰狞,下手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余光里天光骤然一亮,沈廷玉只瞥见有角湖蓝色衣袍的,随即扼住她喉咙的手猛的一松。
有人抓住了她的手,猛的向前一带,她顺势往那人怀中一落,有温热的薄荷香传来,她被掐个半死,喉咙火辣辣的,呼吸都疼。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那人紧抿的双唇,和精致的下颌线,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人呢……抓到人了吗?”
魏延带着身后一队人马匆忙赶来,而那黑衣人早已逃的不见踪影。
“跑了!”
“追!”
沈廷玉晃了晃因缺氧而又发晕的脑袋,理智恢复了一些,她现自己还被唐影中揽在怀里,顿时有点不太自在,她挣脱了一下,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一手捂着喉咙,换上了平日里那种敷衍的恭谨,“大恩不言谢,他日先生若有需要……咳咳……”
她说不下去了,咳嗽起来,嗓子像是破洞的风箱,沙哑的难听。
唐影中怀中一空,面具下漆黑的眼睛微微闪动,盯着她看了片刻,握紧了负地身后的手,“你这公鸭嗓还真是特别!”
沈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