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钟灵的形象,又让他不淡定了。
只见钟灵薄薄的春衫贴在身上,在身前勾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
看到这,他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钟灵在温泉室中的情景……
钟灵见江枫呆呆地望着她,脸上顿时一红。
但她没有不喜,只是催促了一声:“江大哥,我们赶紧赶路吧!”
江枫回神来,连忙收了旖念,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赶路。
走了两个时辰,已是中午,见还没到钟灵家,江枫不由得有些急了,问道:“钟姑娘,快到你家了吗?”
“快了,差不多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江枫一听,知道他早上想岔了。
按他的计划,是一送到就马上返回的。
这样做虽然累了点,但以他现在的体质,还是能坚持的。
可到现在还没到,今天注定不能往返了。
路程远没想到,钟灵住处的偏僻他也没有预料到,一路之上,没见过一个村庄,只遇见过三两个猎户。
他们走的这种荒僻小径,晚上根本不好走,更不用说有点胆小的他了。
“着急也没用,既来之则安之吧。”他想。
走了半刻,隐隐听到轰隆轰隆的水声,又行里许,水声已然振耳欲聋,竟然到了一条大江的岸边。
但见怒涛汹涌,水流湍急,江岸山石壁立,险峻异常。
“这是澜沧江,沿江岸走半个时辰,过桥再走半个时辰,就到我家了。”钟灵说道。
两个沿着小径行去,又走了十余里,太阳已经西斜的时候,终于见到了过江的铁索桥,只见桥边石上刻着“善人渡”三个大字。
那桥共是四条铁索,两条在下,上铺木板,以供行走,两条在旁作为扶手。
钟灵当先走上铁索桥,她没有扶旁边的铁索。
走了几步,见江枫没有跟上来,有些奇怪:“江大哥,怎么了?”
江枫见钟灵一踏上铁索桥,几条铁索便即晃动,本来已经伸出去的脚当即收了回来。
不经意间,他往下看了一眼,但见江水奔腾,湍急异常,铁索桥离水面又高又深,只要一个失足,卷入江水,任你多好的水性也难活命。
他只看了一眼,就有些眩晕。
本来已经有些胆怯的他,这下更是脸色苍白,连脚都有些发抖了。
钟灵见了江枫的脸色,已猜出他胆小不敢过桥。
“江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胆小了。”
她返身回来,微笑着鼓励道:“江大哥,你扶着两边铁索,不要往下看,就没那么怕人了。”
江枫脸上一红,好歹他一男的,竟比女的胆子还小,当然有些丢人。
他深吸一口气,两眼平视,先扶着拦索,走了一步……还好……又一步……也还好……再走一步……不好!
因为这时铁索忽然晃动起来!
江枫紧紧抱住拦索,说什么也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了。
钟灵见了,从后面跟上来:“…要不,江大哥,我扶着你走吧!”
话一说完,脸却红了。
江枫见铁索还在晃动,点了点头。
钟灵扶着他的腰背,江枫右手扶着拦索,左手自然而然地架在钟灵肩上。
在两人贴近的瞬间,钟灵竟然一颤,脸更红了。
江枫自然没有低头去看钟灵的脸,这时的他,哪敢往下看,他两眼努力平视,尽量不看江面。
但少女特有的体香,还是直往他鼻孔里钻。
他贪婪地猛吸几口,胆怯之意竟然减了许多。
行到江心,铁索晃得更加厉害,他刚减轻的胆怯之意又加深了,忍不住把钟灵搂得紧紧的。
一步步的,江枫终于挨到了桥头。
他松了口气,正想把手从钟灵肩上放下来。
低头一瞧,见钟灵的头还靠在他左肩,手也还搂着他的腰,一脸的娇羞,好像没有发觉已经到了岸边桥头。
他犹豫了一下,左手没动,依然抱着钟灵的肩。
感觉触手处很是柔软,左肩上钟灵脸紧贴处,一阵阵热热的感觉传来,不知是钟灵脸在发烧,还是他在出汗。
鼻中钟灵清新的体香、发香不要命的袭来。去了胆怯之意的他,心神不由得一荡。
看着怀中钟灵那娇艳无比迷死人的脸,一时之间,江枫有些失魂落魄,忍不住在钟灵嫩红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感觉怀中的钟灵全身像触电般一颤,随即两人不约而同地放手走开。
“钟姑娘,刚才……”江枫本想道歉来着。
话没说完,就被钟灵打断了:“江大哥,我不怪你。”
说完,钟灵红着脸低头向前行去。江枫随后跟上。
走了半刻,钟灵忽然停了下来,像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似的,虽然脸依旧红通通的,但她双眼大胆地直视着江枫:“江大哥,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江枫听了钟灵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一怔之后,立即恍然:她这是向我表白吗?
他心下自然欢喜,虽然他不想跟武林人物有太多纠葛,但更不想拒绝这么一个漂亮可人、灵动可爱的小姑娘。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被钟灵感动得眼含热泪的江枫,深情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钟灵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他兴奋地跃过来,在江枫脸上亲了一口,又急速转身,低着头跑了。
江枫摸了摸钟灵的唇印,心中没来由地一颤又是一揪。
他知道,他完了,他已沦陷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约半个时辰,只见迎面黑压压的一座大森林,知道已到了钟灵所居的“万劫谷”谷口了。
走近前去,见左首一排九株大松树参天并列。钟灵自右数到第四株,绕到树后,拨开长草,树上出现一洞。
“这‘万劫谷’的所在当真隐蔽。”江枫心想。
两人钻进树洞,钟灵拨开枯草,现出一个大铁环,将它提起,木板掀开,下面便是一道石级。
两人走下几级,钟灵回身又托着木板放回原处。沿石级向下走去,三十余级后石级右转,数丈后折而向上。上行三十余级,来到平地。
眼前大片草地,尽头处又全是一株株松树。走过草地,只见一株大松上削下了丈许长、尺许宽的一片,漆上白漆,写着九个大字:“姓段者入此谷杀无赦”。八字黑色,那“杀”字却作殷红之色。
见树上钉着一枚铁钉,钉上悬着一柄小铁锤,钟灵提起来向那“段”字上敲去。
铁锤击落,发出铮的一下金属响声,很是响亮,江枫微微一惊,才知道“段”字之下镶有铁板,板后中空,只因外面漆了白漆,一时瞧不出来。
钟灵又敲击了两下,挂回铁锤。
过了一会,只听得松树后一个少女声音叫道:“回来了!”语音中充满了喜悦。
只听得树后脚步声急,转出一个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作丫环打扮的少女来。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走的这几天,夫人和我都担心死了!”
话一说完,看见钟灵还带着一个人来,而且是一位年轻男子,长得跟画中的仙人似的,不禁脸一红:“小姐莫怪,我不知道有外人。”
“小雪,江枫江公子不是外人,他是我的萧郎。”钟灵说着,脸又红了。
毕竟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介绍自己的心上人,难免有些害羞,即使是贴身丫环也一样。
小雪一听,嘴巴顿时张得大大的,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了。可想而知,她听这个消息的惊异程度。
钟灵捅了她一下:“小雪,嘴巴别张那么大,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小雪这时才回过神来,她看了江枫一眼,嘴巴凑近钟灵的耳朵:“小姐,你真有眼光……”
钟灵轻轻掐了一下她:“说什么呢,还不前面带路。”
小雪往前走了几步,忽又想到什么,担心地说道:“小姐,你已经有了心上人,那李师兄他……”
“他还是我的师兄……如果他还想其他的,那师兄妹都没得做了。”钟灵毫不犹豫的说道。
“小姐说得对!”小雪又看了江枫几眼,“江公子和李师兄比,是个人都会选择江公子。”
江枫听了,摸了摸鼻子,心里闪过一丝苦笑:
你们能不拿我跟那疹人的李师兄比吗?!那李师兄长得跟一根竹竿似的,尖嘴猴腮大突牙,我即使完胜,也完全没有成就感啊!
三人穿过一座树林,沿着小径向左首走去,来到一间瓦屋之前。
小雪推开了门,先让在一旁。待江枫和钟灵进门后,她跟钟灵说道:“小姐,我这就去告诉夫人,说你回来了。”
说完,她立即起身向内堂行去。
江枫跟着钟灵走进门去,见是一间小厅,桌上点着一对巨烛,厅虽不大,布置却倒也精雅。
钟灵见江枫有一点紧张,安慰道:“江大哥,你不用紧张,我娘对人很好的。”
江枫确实有一点点紧张,闻言好了一点。
他坐下片刻,小雪献上茶来,说道:“江公子请用茶,夫人便即前来相见。”
只听得环佩丁冬,内堂出来一个妇人,身穿淡绿绸衫,约莫三十六七岁左右年纪,容色清秀,眉目间依稀与钟灵有些相似,知道便是钟夫人了。
钟夫人也在看着他,神色忽然有些恍惚——此时此刻,见到了江枫,她竟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妈,你怎么了?江大哥在拜见你呢!”
被钟灵提醒,钟夫人回过神来,裣衽回礼。
她又打量了一下江枫,面上微笑着,心里却有些担忧。
刚才丫环小雪已经把钟灵带了一个心上人来的事告诉她了。
当时她听了,心里很是生气,正想好好训钟灵一顿。
待见到江枫后,她竟然想起了那个人,想起当年她也是跟钟灵一样,见面没几天就把身心交给了人家,可哪知人家却是个花心大枕头。
即使这样,她也不后悔,也不改当年初衷。
想到这,她心里暗叹一口气,气也消了,无奈地想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女儿不后悔开心就好。
江枫见钟夫人象丈母娘看女婿般,打量了他好几次,不禁有点窘。
正在这时,忽听得门外一个男子粗声粗气的说道:“好端端地,李进喜又怎会让人家杀了?”
钟夫人和钟灵都吃了一惊,出声道:
“进喜给人杀了!?”
“李师兄……死了!?”
江枫听出,李进喜就是来他山庄的黑袍瘦高个。
这一两天,他一直都在担心对方的报复。没想到,对方威胁他的话还言犹在耳,人却忽然间死了!
他虽然巴不得李进喜死了,但毕竟是一条人命,倒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却见门外两人走进堂来,一个三十来岁下人打扮、神色甚是惊惶的汉子叫了声:“夫人。”
另一个黑衣男子身形极高极瘦,长着好长一张马脸,眼睛生得甚高,鼻子却和嘴巴挤在一块,以致眼睛与鼻子之间,留下了一大块一无所有的空白。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比例大大的失调。丑陋的容貌犹在李进喜之上。
黑衣男子见堂上有一名陌生的男子,又见到那漂亮得不像话的男子与钟夫人站在一起,不禁疑云大起,瞪眼喝道:“你是谁?跑我家里干什么?”
钟夫人怒道:“那么大声干什么,他是灵儿的……心上人!”
钟万仇一听,扫了两眼江枫和钟灵,眉头一皱,喝道:“臭小子,我瞧你油头粉脸,决不是好东西!”
转头面向钟灵:“灵儿,我不是一再叮嘱你,不要找小白脸,不要找小白脸,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觉得江公子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一直撮合进喜和灵儿,我本来就不同意,你看,现在……幸好灵儿没跟他订婚,要不然,她小小年纪不成了寡妇了吗?”钟夫人说道。
钟万仇听了,无言以对,忽然一掌将茶几拍个稀巴烂,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岳老三,你欺人太甚!”
“是岳老三杀的吗?”钟夫人问道。
“你问他!”钟万仇指了指跟他来的中年下人。
“来福儿,怎么回事?”钟夫人问。
来福儿道:“老爷派进喜师兄和小的去北庄迎接一位姓岳的客人,不久就见到他了。“
“进喜师兄应该听闻过客人的名号,迎上前去,叫了声‘岳三前辈’。不料那人立刻暴跳起来,喝道:‘我是岳老二,干么叫我岳三前辈?你存心瞧我不起!’突然拍出一掌,就把进喜师兄打得口吐鲜血。”
“进喜师兄被人出奇不意打伤了,他也是个有血性的人,不禁抱怨了句:‘手底下打不过人家,就只会在嘴上占便宜。’”
“虽然这话进喜师兄是低声说的,还是被那人听到了。那人哇哇怒叫,不由分说就向进喜师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