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运气太差
“我就说他们耽误了战机——”听到参谋的报告，薛岳憋了许久的怒火直接爆发：“什么空降，什么生擒？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作战目标，就让我们把即将大胜的机会不住拖后……不过就是跟日本人玩儿过几回心眼儿，侥幸嬴了几把，真当自己战无不胜了？混蛋！”
“王陵基如果挡不住，冈村宁次可就进城了！”
罗卓英也没心情替谁辩解了。他没有想到在被围了一周之后冈村宁次居然会突然间爆发出这样的战斗力。王陵基可是川军悍将，“川军五行”里面属火，号称“王灵官”，《西游记》里，那可是能跟孙猴子开战的人物。前几天，正是这家伙带着麾下的30军和另一个差不多彪悍的樊崧甫一起死死挡住了冈村宁次，没让鬼子突进南昌城，否则他们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优势。不过，接连几天的硬仗，城里的两个军也都疲惫不堪了，预备队更是基本都用光了，可没想到冈村宁次却还有这么强的攻击力……
“北门一旦陷落，冈村宁次手上的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全部涌进南昌城！”薛岳也没时间发火了，他死盯着城防图，早就已经熬了几夜的眼睛愈发的通红：“好家伙，果然是鬼子里面数得着能打的货色，不在土肥原之下！”
“怎么办？”罗卓英问道。
“命令樊崧甫，抽调出所有兵力，支援王陵基！”薛岳咬牙道。
“那另外几门怎么办？”一名参谋叫道。
“冈村宁次这是孤注一掷，否则不可能这么猛。他没时间去管其它几扇门了……让樊崧甫放开心思，全力支援王陵基。另外，命令其他各路。发动总攻！”薛岳道。
“这就总攻？”另一名参谋也叫了起来。
“不总攻，难不成让冈村宁次从容打下南昌城？”薛岳瞪过去一眼，“还不去传令？”
“是——”
“下面打得热闹啊。”
“日本鬼子拼命了。”
……
基达林斯基驾驶着自己的轰炸机已经飞抵了南昌上空。身为苏联志愿援华航空队的轰炸机指挥官，他很少亲自驾机出战。可是这一次实在是一次难得的经验。在敌人的指挥部头顶上空降一支精兵，施行“斩首行动”，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敌人的指挥机关。虽然他们苏联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战斗，可那只是空降一支部队剿匪，并不像这一次的行动是属于“精确打击”的范畴。
“精确打击？果然是非常准确的用词。”
基达林斯基回味着自己从秦卫口中听到的用词，不住点头。他来中国已经快两年了。1937年11月。中国的上海、杭州相继被日军攻陷，中国守军被迫后撤，日军乘势直逼南京，华东地区的形势越来越对中国军队不利。可那个时候的英、美等国不仅坐视不救，反而企图同日本妥协。最后。还是他们社会主义的苏联首先向中国伸出援助之手。而早在1934年10月，蒋介石考虑到一旦抗战全面爆发，中国将难以从海上获取外援，因而私下派清华大学教授蒋廷黻赴苏，同苏联外交副人民委员斯托莫里雅科夫密谈，希望改善中苏关系，从苏联获得军事援助。之后。蒋介石又多次派人同苏联方面接触。苏联从自身防卫的需要出发，也愿意援华抗日。
1937年4月，苏联驻华大使波戈莫洛夫通知中国国民党政府，苏联已决定向中国出售飞机和坦克。并提供5000万美元的贷款。但中国方面却没有回音。直到‘七七事变‘后，蒋介石才感到形势严峻，急忙致电驻苏大使蒋廷黻，要求购买驱逐机200架与轰炸机100架。
1937年8月21日。中苏两国正式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此后，苏联开始向中国提供经济贷款和军事援助。并派遣军事专家和志愿航空队参加中国的抗日战争。
1937年10月，从苏联的阿拉木图经兰州到汉口的航线通航。10月下旬，第一批苏联志愿航空队先后到华。第一批共有空、地勤人员254名，就是分别他领导的轰炸机大队和库尔丘莫夫为首的战斗机大队。途经凉州时，库尔丘莫夫不幸因飞机失事殉职，普罗科菲耶夫接替指挥战斗机大队。此后，苏联志愿航空队的兵力不断扩充。不久前达到了最高峰时，达到战斗机、轰炸机各4个大队。
来到中国之后，基达林斯基曾多次为中国的飞行员的壮烈而感慨，可每每随着大部队的撤离而撤离，他又对中国人，尤其是中国军队颇有些轻蔑。毕竟，一个这么大的国家，却被一个那么小的国家打得节节败退，实在是让人无法敬佩。尤其是那些中国军官，失败了还要到处找理由。这要是放在苏联，哪还用得着什么理由？失败就是失败，败就是死，哪有那么多废话好说？
可最近，他却发现自己有些开始需要重新审视中国人的能力了。
空军对日本航空兵的几次行动，以完全的劣势取得完胜且不说，秦卫在这一次会战中对空军的运用也让他们眼界大开。原来，空军也可以成为决定一场战役的关键所在，而不是像以往那样，只是在敌人脑袋上扔几颗炸弹就完事儿；原来，空军也可以完成陆军无法完成的任务，在战斗中进行猛烈突击；原来……
不过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这一次的“斩首行动”——空降到敌人指挥机关，活捉或者消灭敌军的指挥人员！
这一次作战计划他已经通过自己的电台向国内进行了汇报，不管成不成功，他相信，这都将是对空军作战方式的一个重大改革。而且他也相信。随着他这封电报，苏联空军的力量将进一步增强：可以通过小规模的空降进行精确打击，进行斩首作战，那么肯定也会有大规模的空降……就像那个秦卫将军所说的那样，某一天，空军能够进行一个师，乃至一个军、一集团军的短时间、长距离投送，那将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可惜这是中国，你们只能靠着各方面的配合。然后凭着运气来进行最后的作战。如果是在苏联，空降的就不会是这临时训练出来的三百人，而有可能会是真正决定战场胜负的一个师，一个军，甚至是一个集团军……”
“隆隆”的炮响即便是在空中也听得清清楚楚。再看看地上不时冒出的那一团团比打火机还要微弱的火光，有着多年空中经验的基达林斯基早就判断出那是极其猛烈的炮火……很显然，他们从重庆飞来的这个过程之中，日本人已经有些受不了被包围的憋闷感，开始拼命了。
“根据仪表的指示，我们现在离南昌只有十几公里了。”副驾驶员突然说道。
“看到信号了吗？”基达林斯基问道。
“没有。”副驾驶员透过机窗向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到。看来下面的中国军队已经陷入了激战。根本想不起给我们作记号的事情了。”
“没有记号，那就没有空降。”基达林斯基晃了晃脑袋，“告诉所有轰炸机，准备到机场降落。”
“可如果不进行空降的话。我们回去之后怎么交待？那位周司令可是告诉过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副驾驶员道。
“那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情，何况我们这也是在听从命令。”基达林斯基笑了笑，“那位秦将军说过。如果没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把这些士兵送到准确的地点，就不得进行空降……那可是个大人物。我宁愿得罪那位周司令员。也不愿意得罪他。”
“同意。”副驾驶员也笑了起来。周至柔虽然担任空军司令已经好几年，也曾经率领空军取得了不少战果，可不得不承认的是，在秦卫到来后的这段时间，他的威望已经严重地比上不足，至少比秦卫是差了许多。别的不说，那些空军飞行员在他面前敢嘻皮笑脸，甚至敢拒绝执行某些命令，可在秦卫面前，那些家伙的腿儿直接就是软的，虽然不至于跪倒，可对秦卫的命令绝对是贯彻到底，不会有一丝的违拗，而这同样也包括这些苏联来的志愿军……谁都想跟着能让大家轻松打胜仗的将军混不是？虽然苏联志愿援华航空队是自成体系，可战斗不利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少人都牺牲了呢。听秦卫的话，可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伤亡呢。而周至柔虽然明知道这样的情况，却也拿秦卫没办法，不仅没办法，还得客气得照应着秦卫。因为秦卫的功劳都是他领去的，而且他本来也就拿秦卫没办法。既然不能得罪，那就只有态度好点儿了。何况秦卫再过些天就要去昆明了，根本不可能跟他争权夺利。
……
“领队，接到重庆的电报……”
不用空降，基达林斯基的心情放宽了许多，正跟副驾驶员说笑，电报员突然闯进了驾驶舱：
“最新情报，冈村宁次的指挥机关已经移至南昌城北门外三公里处的一个小村庄……空军司令部命令我们到那里进行空降！”
“南昌城北门外三公里处的村庄？”基达林斯基重复了一下。
“这个座标可太准确了。”副驾驶不禁舔了舔自己的舌头。
“是那位日本司令官的运气太差了……”基达林斯基叹了口气：“通知各机，调整航向，准备空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