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四面楚歌
“一缕清风呼唤遥远的记忆
几朵浮云装点生命的葱绿
最早的呼吸穿越动人的绮丽
最初的美丽就在这里
故乡啊~~~故----乡
我心中最美丽的地方
离家的脚步渐行渐远
淳朴的乡音清晰依然……”
……
清新悠扬的乐曲声在西尾寿造的办公室响起，如果是识货的人，肯定能够听得出这是后世日本陶笛大师宗次郎的名作《故乡的原风景》，透过这首曲子，即便是不懂音乐的人，也仿佛看到了美丽的小河，清静的山谷……而稍有些造诣的人，肯定在第一时间就会被这首曲子所倾倒。因为，这首曲子的意境已经超出了乐曲的本身。从中，他们可以听到生机，听到寂寥，听到悲凉，吹奏者是以发自内心的音乐情感，透过清新悠扬的陶笛，阐述他对于自然万物与山川土地的感怀。
西尾寿造在第一时间就被这首乐曲所打动。
“就如同禅宗的‘自性清净’，从空出有，如莲花之清净不染，远离尘嚣！”
一曲终了，西尾寿造依旧眯着眼睛，忍不住回味着刚才的感受。
“确实是一首从未有过的经典曲目，远胜我曾经听到过的那些靡靡之音。可是西尾君，”土肥原贤二同样也在回想着刚才的乐音，可是他的脸色却沉重之极：“自从这首《故乡的原风景》出现以来，我们前线士兵们的士气就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嗯，其实还不只是一首，还有《北国之春》、《四季歌》、《荒城之月》……都在不停地打击着我们士兵们的士气。”
“中国人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西尾寿造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说的这几首曲子我全都听过，都非常的美妙，让人不自禁地怀念家乡，怀念在日本的生活。而最重要的是。除了《故乡的原风景》，这些曲子全都是日语演唱，《荒城之月》也就罢了，它本就是泷濂太郎的作品，已经有了好几十年历史，可《北国之春》、《四季歌》这些同样堪称经典的歌曲，是谁做的？中国人居然想到了这种战法来打击我们的士气。这跟他们一向以来的作风可是很不一样啊。”
“根据推断，这种战术，应该是出自蒋介石麾下的政治部。”土肥原贤二沉声道：“那里汇聚了全中国最优秀的艺术家，又有最擅长宣传的共产党人在其中推动，所以……”
“不。”西尾寿造直接摇头，“这些音乐跟我们往常听到的那些音乐完全不同。虽然蒋介石的政治部汇聚了中国最优秀的艺术家。可正因为他们很优秀，所以他们的风格都已经确定。可是，你觉得他们之中有谁能做出这样优美而让人心动的音乐？最重要的，这些歌曲还是日语版本。没有在日本生活过几十年，没有对日本文化的长久沉浸，怎么能够写得出这样直入我们的心的作品？我知道，那些人之中有很多都在日本生活过。可是，我依然不觉得他们能做到这一点。何况，这一次出现的乐曲还不只是这几首，而是大批量地出现……台湾正在严禁的那首《把根留住》，海外的中国人正在传唱的《我的中国心》，还有他们前线的士兵们在唱的《万里长城永不倒》，再加上前段时间在汪精卫就职典礼上出现的《我的祖国》……你觉得，蒋介石手下的人有这个能力突然把这么多的经典创作出来吗？”
“没有。”土肥原贤二虽然很想点头。可是西尾寿造说的都很在理。别说正处于艰难境地的蒋介石，就是那些闲着没事儿的欧美列强，哪怕是把全国搞音乐搞创作的人都找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创作这么多经典出来。
“我们又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西尾寿造轻叹口气，摸了摸脸上又加深了很多的褶子，“土肥原君，你知道吗？大本营已经有意撤掉我的派遣军司令一职了。”
“什么？”饶是土肥原贤二在日本军中根基深厚。手眼通天，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消息，“是谁？为什么要撤掉你？”
“他们认为我太过放纵冈村宁次，同意他只用三个师团的兵力向中国人屯积了重兵的南昌一线发起攻击。可现在呢？冈村宁次已经陷入了重围，第101和106师团，还有第6师团全部损失过半……罗卓英的20多个师把他们团团围在了南昌城下……而我们派去支援的力量，也因为南浔铁路被中国空军炸断，无法及时赶到。”
“冈村宁次一定能够撑到援军赶到的。”土肥原道。
“如果第六师团不是因为在进攻的时候被中国空军的炸弹引爆了毒气弹，我还敢这样说，可现在，诶……”西尾寿造长长地叹了口气。冈村宁次组织的这次南昌会战原本看上去都是好好的，除了要用第101和第106那两个在进入中国战场之后就频打败仗的师团当作主力这一点有些问题之外，其他的安排都可说是天衣无缝。尤其是将重炮和坦克装甲车集中使用这一点上，更是让他有了一种“后生可畏”的感觉。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战斗一开始，在重炮和坦克装甲车的集中发力之下，两个主力师团轻松突破国民党军队设在修水的防线，并占领了奉新城。同时，第6师团从修水北岸向西展开攻击，虽遭中国第73军和第8军顽强抵抗，但经过一夜激战，第6师团还是攻至修水南岸。
可没想到，接下来的战事就急转直下。
中国空军突然从南昌出击，以悍不畏死的方式，冒着近百门高射炮的炮火，对101和106师团的后勤辎重展开轰炸，而除此之外，其空军第五大队更趁夜轰炸了尚未行动的第6师团指挥所，使得第6师团的指挥机关损失大半。这还不算，中国空军居然还轰炸了第6师团的炮兵，致使其屯积的大量毒气弹爆炸。毒气弥漫，直接造成了第6师团大量兵员的损失。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中国空军居然还把目标对准了刚刚渡过修水的重炮旅团和坦克装甲集群，那帮家伙对着他们的宝贝不要命的投掷燃烧弹，短短两个小时，两百五十多门重炮就损失超过大半，坦克装甲车更是几乎被完全烧毁，目前仅有不足十辆还能行动，可更可怕的是，重炮旅团同样携带了大批毒气弹。所以，他们虽然在中国空军的轰炸之下保住了小一半的火炮，但因为毒气溢散等原因，炮兵损失惨重，已经基本没有了战斗力。而这，还要“感谢”中国空军用的是燃烧弹，使得毒气大量被高温焚毁，否则，重炮旅团肯定会全军覆没，连个活人都剩不下。
面对这样的情况，冈村宁次不得不选择撤退。可就在这个时候，罗卓英突然发动反击，南昌城及其周边更一下子冒出来十几个师，把冈村宁次死死地掐在了南昌城下。同时，中国空军扫荡了正在鄱阳湖以东巡弋的第116师团，将116师团所属的村井支队炸残，还炸沉了多艘巡逻艇。
冈村宁次被围，三个师团被困，他当然要展开救援。可是，就在他的后援部队沿着南浔铁路向南昌前进的时候，又是中国空军将铁路炸毁，阻断了他快速支援的通道，不仅如此，对方选择的地点非常有意思，竟然顺便还让援军先头的一个旅团直接掐入了中国军队三个师的包围之中。
……
从一开始的势如破竹，到突然间覆亡在即。西尾寿造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不久前还在嘲弄着杉山元的无能和愚蠢，嘲弄那个“傻瓜元”丢掉了帝国数百架飞机，还丢掉了性命，可现在，他有可能马上就失去三个师团……尤其是第六师团，如果在这一战中覆灭，这个在帝国军队序列中威名最盛的部队番号将从此消失。这是大本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的。
可中国人显然并不打算就此而止。
那边还在围攻着他手下的大将，这边，就又搞起了“四面楚歌”！
“其实，我们不是没有办法救出冈村宁次。”土肥原当然也知道西尾寿造此时的境况。可这些事情都发生得太快太快了，根本就让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在他看来，冈村宁次在初始的顺利之后，就突然陷入了敌人的包围，这是情报面的失利；可之后却困在南昌城下而无法突围而出，这就是杉山元造的孽了。中国空军屡屡出现在他们的要害，在几乎没有任何阻拦的情况下肆意地轰炸着他们的各种辎重，让冈村宁次反击乏力。可以说，如果重炮和各种战车没有大的损失，冈村宁次早就突围而出，甚至可能已经占领了南昌了。可现在，什么都是空谈。
“什么办法？”西尾寿造抬眼看着这个刚刚正式成为自己参谋长没多久的家伙，无力地问道。他不是没想过办法，可他能增兵，中国人也能增兵。中国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薛岳已经进了南昌，整个第九战区数十万中国部队也正在向南昌倾斜，除此之外，李宗仁的第五战区，顾祝同的第三战区，都在行动……面对如此多的敌人，他又能调多少人去救冈村宁次？
“杀人！”土肥原的眼中露出了丝丝凶光，“抓中国的老百姓过去，逼迫罗卓英将包围圈打开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