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孟大人冷哼一声说,“恒亲王府有活命下来的护卫,指证他曾经拔剑要杀恒亲王。你说他连鸡都没杀过一只,那为何他要拿长鞭想打死冯浅?如果不是我在场,冯浅是不是要被他打死了?”孟大人振振有词。
大夫人一时语结。
“孟大人,这当中是不是有误会?”冯远伯急得声音都变了。
“没有误会!现在有人证,有物证,证据确凿!带走!”孟大人不想跟冯远伯废话了,一挥手,几个捕快就反剪着冯贺双手,推着他出门。
冯贺急得拼命大叫:“冤枉,冤枉!大人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恒亲王……”
“有没有杀恒亲王,本官自然会审查清楚。本官做事,绝对公平公正,既不过翻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带走!”
“父亲,母亲,救我,我是冤枉的……”冯贺不甘心,拼命大叫,奈何被人押着,挣扎不得,回望过来的眼神,都是深深的绝望、不甘。
冯远伯追出来:“孟大人,孟大人,这当中一定有误会啊……”
孟大人驻足,侧身看着冯远伯:“冯大人,我劝你还是让冯贺乖乖认罪。要知道,恒亲王被杀了,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皇上雷霆震怒之下,如果冯贺抵死不认,将军府弄不好有可能满门抄斩!”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冯远伯听得身体一僵,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冯贺被人带走。
大夫人也追了出来,哭喊道:“我的儿啊~~”
这时候,身后传咕咚一声响,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冯老夫人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她眼看着心爱的孙儿被抓走,急火攻心,晕倒了。
“不好啦,老夫人晕倒了!”罗妈妈大叫道。
一众丫鬟仆人赶紧上前。
冯远伯看着远去的儿子,又看看晕倒在地的母亲,心急如焚,最后无奈地长叹一声,返回厅里察看冯老夫人。
忙乱之中,无人发现,冯浅扶起杜鹃,静悄悄地走了。
众人把冯老夫人安置在床上,掐人中的掐人中,扇凉的扇凉,灌参汤的灌参汤,折腾了好久,冯老夫人才悠悠醒来,一醒来就捶胸大哭:“我的乖孙儿啊~~”
冯远伯听得难受痛苦,说:“母亲,请稍安勿躁,先养好身体。贺儿的事,必定是误会。”
“误会?衙役的人都把贺儿抓走了!说是杀了恒亲王,还有人证物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儿怎么可能会杀恒亲王?杀亲王,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啊!”
“孩儿也不知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恒亲王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冯远伯也是惊慄不已。
“润儿呢?”大夫人突然想起冯润,“他们说恒亲王府几乎灭门了,难道润儿被杀了?”想到这里,大夫人脸色都白了。
儿子当作杀人犯被抓走,女儿有可能死了,这双重打击之下,她身体晃了一晃,身旁的丫鬟赶紧搀扶着她。
“现在谁顾得上她?死了更好!”冯远伯没好气地说,“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要不是她,我们根本不会跟恒亲王府扯上关系,贺儿也不会被抓!”
冯远伯满脑子都是冯贺,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冯贺有是闪失,那他下半辈子不用活了。
大夫人听得有气了:“润儿难道不是你的骨肉吗?你为何厚此薄彼?”
“她如果有用就应该为家族带来荣耀地位,可现在只会给家族蒙羞!现在不是讨论她的时候,我得想办法救贺儿!”
“老爷,老爷……”大夫人还想跟冯远伯说什么,但冯远伯已经匆匆出门了。
恒亲王被杀,此事非同小可,要知道,恒亲王是皇上的弟弟,深得倚重,突然在新婚之夜被杀,几乎满门被灭,京城之中,人人惶恐。官府的人已经封了恒亲王府,捕快进进出出各种查探。
而关于此桩惨案,各种谣言四起,有人怀疑恒亲王平日作恶多端,结下了不少仇家,仇家就趁他新婚大喜之日,守卫松懈,派杀人灭了门;有人就说是恒亲王看中新王妃姐姐的美貌,趁醉酒玷污了王妃姐姐,王妃的兄长不忿,找杀手杀了恒亲王;也有人说是刚刚过门的恒亲王妃,有一个相好,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王妃直入王府杀了恒亲王,所以,为什么恒亲王府满门被灭,王妃却独独无事……
总之各种版本的传言四起。
但是最让人怀疑的是,是冯府的大少爷冯贺,毕竟他最有作案理由,加上他曾经持剑要杀恒亲王,这可是有人证的。如今冯贺已经被官府带走,打入大牢,等候审讯,更加让人相信,恒亲王是冯贺派人暗杀的。
一时间,冯府就被摆上了风口浪尖之中。
东院。二夫人正和冯远文商量着。
“老爷,外面都传恒亲王被杀了,这是不是真的?”二夫人惶恐不安。
“这是真的,恒亲王死了。”冯远文脸色也不太好。
“昨日冯润才嫁入恒亲王府,这王妃的位置还没坐热,今日恒亲王就死了,这可真晦气啊。”
“这不是晦气不晦气的问题了,外面都在传恒亲王是冯贺所杀,京兆尹已经上门把冯贺抓走了,这要是真的,如何是好?”冯远文不停地搓手。
“什么?冯贺把恒亲王杀了?怎么可能?他有这样的能耐吗?”二夫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我们都不相信,冯贺几斤几两,怎么可能闯入恒亲王府把恒亲王杀了?可是,现场有护卫指证他,说他有嫌疑,这不,他已经被打入大牢,不日就提审了。”
“老爷,进了大牢的,没几个能活着出来的。”二夫人虽然不曾过问朝廷之事,但是朝廷的规则她多少都懂,“听说大牢里有各种酷刑,会严刑拷打,直到承认为止。这大少爷身娇肉贵,哪里经得起拷打的?只怕到时……”
二夫人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很明确了,就怕到时冯贺受不住拷打,承认了自己就是杀害恒亲王的凶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要是凶手,那我们就会被牵连,恒亲王可是皇上的弟弟,搞不好会……”冯远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二夫人吓得心脏头跳到嗓子口上:“老爷,杀人的可是冯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天威震怒之下,可不管有没有关系,直接满门抄斩!”冯远文眉头紧锁。
“老爷,这可怎么办?我可不想死!滢儿还没许配人家,我还没看到滢儿出嫁啊!”二夫人是商贾之女,哪里经得起这种残酷的朝廷株连制度的恐吓?直接就哭出来了。
“你哭也没有用,现在就看皇上旨意了。皇上如果宽宏大量,就问斩冯贺一个,如果迁怒于我们,那就会满门抄斩。就算不满门抄斩,也会发配边疆。”
“都怪冯贺,他是吃了豹子胆猪肉蒙心不成,居然敢杀恒亲王?现在连累我们!老爷,我们得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啊!”
冯远文说:“我已经在想法设法找同僚打探信息,但众人都在防着我,不肯定透露半点,他们也怕惹祸上身,躲着我。”
“果然是墙倒众人推。”二夫人哭哭啼啼地说,“冯贺这个人,骄傲跋扈,狂妄自大,现在好了,杀人,连累全府了,真来个满门抄斩,可怎么办?”她哭着哭着,突然想到什么,泪光闪闪地看着冯远文,牙一咬说:“老爷,这事是大房惹出来的祸,我们二房不应该受牵连!不如这样,我们跟大房分家,两家没有关系,这样,皇上即使怪罪下来,也只也迁怒于大房,跟我二房无关!”
冯远文吓一跳:“分家?”
他从来就没有分家这个想法。
“对,分家,两家各过各的。这样,冯贺犯事就不会牵连到我们。”
“不行,不能在这个时候分家。”冯远文连连摇头。
“不分家,难道你等着皇上抄家杀头?你不为我们着想,你也得为朗儿、滢儿着想!难道你想一家四口都陪葬吗?”二夫人逼问他。
冯远文听得心头抽筋了,是啊,如果不分家,皇上怪罪下来,来个满门抄斩,自己全家就得陪葬了!
“但是,这个时候提,我怕母亲不同意……大哥也会有意见,说我们趋利避害,不念亲情……”冯远文犹豫了。
“亲情?这个府上有亲情吗?”二夫人一听就来气了,“这个家是谁管?大夫人管!轮到我们管吗?我们用什么,穿什么,吃什么,都得她批准。而她,却中饱私囊,那公中的钱放贷,从中赚了多少?她们天天大鱼大肉,我们想吃顿好的,还得低三下气看她脸色!老夫人就是偏心,一直向着大的,大的两个女儿冯清冯润就是一口一个乖孙女,对咱们滢儿正眼瞧过没有?平常有好处会先给你吗?都是他们挑剩的才到你!”
冯远文越听脸色越尴尬,他没有吱声,毕竟二夫人说的也是实话。这个家是大哥掌管,财政开支由他们看着,自己这一房吃穿的,都按月例,稍微超出规格的,都会数落。他的官职不如冯远伯,还低一个官阶,没办法,需要依靠冯远伯的提携,但如今,大祸临头了,如果不分家,别说利益银子这些,只怕自己这房也受牵连,全家抄斩了!
他心里掂量掂量后,徐徐说:“如今府上一团乱,在这个时候如果我向母亲提出分家,必定被母亲骂个狗血淋头,大哥也不会同意…….”
“那就由我来说,这个丑人,我做了!”面对着丈夫的犹豫纠结,二夫人干脆利落。
“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到时杀头了,全家陪葬了才好,是吧?”二夫人狠狠地骂。
冯远文不出声了。
南院。
大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停地走来走去。
“老爷,打探到消息没有?”冯远伯一进门,大夫人就焦急地问。
“我花了好多银子,跟京兆尹、大理寺的同僚打探过了,贺儿现在被关押在天牢了,过两日才由三司会审。”
“审问的时候,是不是要用刑?”
冯远伯点了点头。
“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怎么就惹上这种飞来横祸?”大夫人一声哀嚎,拉着冯远伯的衣服,“老爷,你得想办法救救贺儿啊,贺儿是冤枉的啊!”
“我知道,我已经在想方设法地四处打点关系。”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死的可是恒亲王啊!”大夫人一直哭,“要不,我回去求我父亲,让我父亲出面上书替贺儿伸冤?”
“你父亲都八十多岁了,风烛残年,在朝廷的影响力也弱,他出面,有什么用!”冯远伯反对,他脸色暗沉,“我还打探到一个消息,由于润儿是恒亲王被杀现场的唯一人证,她也被关进了大牢。”
大夫人的心立刻往下沉,失声道:“这个关润儿什么事?她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怀着身孕,他们被润儿抓进大牢,不会以为润儿是凶手吧?”
“正是!官府那边认为,所有人都死了,为什么偏偏只有你一个活下来了?他们猜是贺儿不忿润儿、清儿姐妹皆被恒亲王玷污,就起了杀机,在恒亲王酒醉之际杀了他!”
“全是污蔑!”大夫人眼神凶悍地喝道,“我的贺儿怎么会如此是非不分?绝对不可能!”
她跟着拉着冯远伯的手,眼泪流下来:“老爷,我们的三个儿女,清儿已经疯了,润儿、贺儿被关入大牢,有性命之忧,无论如何,你都要把润儿、贺儿救出来,不然,我这辈子就活不下去了。”
她一边说,眼泪混着唾沫一边喷到了冯远伯的身上。冯远伯心中本来就烦闷,瞧见大夫人这般作态,更是加深了心中的郁燥。
他一挥手道:“我知道了。”
“老爷,你可曾跟皇上求过情?”大夫人忽然问。
“眼下风头火势,我哪敢跟皇上求情?万一皇上震怒,岂不是连我也受牵连丢官职?”
“老爷,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官职?牢狱里的那一双儿女,可是你的亲骨肉!”大夫人真是心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