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上庭辩解

任何一看到这个情形,就会对安乐公主抱以同情,对冯溯充满厌恶与憎恨。

人群中有和冯远征不妥的张大人,大声说:“冯将军,你的儿子怎能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来?这可是公主!以下犯上,还敢侮辱公主,简直就是死罪!”

冯浅看见这个情形,就知道麻烦大了。侮辱女子,在大齐朝的律法里,是要受到重罚的。而公主代表着皇家脸面与尊严,侮辱公主,这样的罪行,是要满门抄斩!

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夫人的丧礼,非亲非故,堂堂一国公主居然会来吊唁,原来是安排了这个后着。

也难怪,冯溯性子耿直、本性又善良,长期在行军打战,讲究的是勇猛果敢,这种下三流的手段,他哪里能辨认,于是就一头栽进来了。

冯远征难以置信地看着冯溯,目光中混合了痛心、愤怒,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冯浅站出来,辩解说:“父亲,哥哥不是这种人。”

冯远征心里说,这不是废话,我当然知道冯溯不是这种人。冯溯的性子他能不知吗?嫉恶如仇,正直勇敢却又心思单纯。他对女人没兴趣,一门心思是建功立业,怎么可能看见安乐公主就做出这种不轨之事?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安乐公主衣衫凌乱,又哭哭啼啼,寻思觅活的,众人先入为主,都认定了冯溯侮辱公主,加上人赃并获,冯溯难逃罪名啊!

关键是,他侮辱公主这事传开了,将军府的脸面全丢尽了,从此,走到那里,都会被指指点点,流言蜚语伴随着一辈子!

冯远征内心焦灼,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使劲扯着下巴的胡子,额头已经急出了一身汗。

此刻安乐公主已经嚎啕大哭起来,在场的一个她的贴身宫女连忙上去劝慰,又取来衣裳,替安乐公主披上。

安乐公主兀自痛哭不已,指着冯溯怒骂道:“这世上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我一定要闹到勤政殿上,请父皇替我做主!”

她站起来,喝着身边的侍卫:“把人带走,我要父皇为我主持公道!”

冯远征急忙拦着安乐公主:“公主殿下,此事尚未……”

安乐公主回头怒瞪冯远征:“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敢羞辱当朝公主,冯大将军,你是想袒护你的儿子吗?!”

冯浅冷眼看着,此刻微微一冷笑,道:“公主殿下,且慢!”

安乐公主身边的一个宫女,站出来冷笑道:“冯小姐,就算你想要袒护你哥哥,也不必睁着眼睛说瞎话!众目睽睽之下,难道你还要否认吗?”

“不!”冯浅抬高了声音,跟着她转向冯远征,“父亲,假如哥哥有做出如此不轨之事,您会怎么处置?”

冯远征怒道:“我治军极严,严令士兵不许骚扰妇女,如若犯之,必定仗打五十军棍!冯溯如果是此等淫恶之人,必定要重罚仗打!”

“父亲,如今安乐公主认定是哥哥侮辱了他,但哥哥说是无辜的,既然各执一词,真相难辨。刚才公主说上勤政殿,让皇上作主,既然如此,那不如把哥哥带上勤政殿,让皇上定夺吧!”

冯溯一愣,冯远征也是一愣。

这种事情闹上了勤政殿,惊动了皇上,后果可是难以估量……

冯远征沉吟道:“这个……”

冯浅正色道:“父亲,哥哥的为人品性,想必您最清楚。如果哥哥是清白的,何惧上庭?如果真有做了此事,不管是怎样的惩罚,都必须认!”

冯溯听说,立刻说:“好,我愿意上庭,为自己讨个公道清白!”

冯远征神色有些触动,稍微一犹豫,就说:“好,我这就带冯溯上庭!”

安乐公主脸色顿时一变,她本来想着闹上朝廷的话,冯远征为了不把事情搞大,必定要吞了这个哑巴亏,然后就会同意自己提出的要求。谁料,冯远征三言两语就给冯浅说服了。就是这个女人!

安乐公主怨恨的目光像钉子一样盯着冯浅,恨不得用目光就将她碎尸万段!

“好,上庭就上庭,我让父皇替我做主,一定要砍掉这个淫贼的头!”

哼,她乃金尊玉贵的公主,被一个狂徒非礼,对皇室来说,简直就是不能容忍的羞辱,父皇必定大怒,一定会砍掉冯溯的头!

冯溯一死,冯浅肯定伤心欲绝。

她就是要看到冯浅生不如死!

勤政殿上,皇上正在和兵部尚书江大人,相国郑大人,太子以及英王、光王、平王等,讨论着和北魏议和之事。本来今日商讨之事,冯远征需要出席,但是他的大嫂去世,需要操办白事,便请假了。

这个时候,一个小太监进来禀告:“皇上,车骑将军、武义侯,捆绑了他的儿子冯溯,前来请罪。”

皇上听得一愣:“什么?请罪?他儿子犯了什么事?”

“奴才并不清楚,但是一同前来的还有安乐公主,公主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一直在说要皇上作主。”

皇上一拂衣袖就说:“让他们进来。”

冯远征便带着五花大绑的冯溯进殿来,冯浅随同。而安乐公主,一进殿内,就扑到高台之前,跪下来哭道:“父皇,您要替安乐作主!”她伸手一指冯溯,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个下流胚子,想非礼本公主。父皇,如果您不能为女儿作主,女儿今日就死在这殿上!”

皇上听得皱眉。

太子听完安乐所说,大怒道:“大胆狂徒,竟然敢非礼公主!”他当即对皇上说:“父皇,请为安乐作主,严惩这狂徒!”

原先成立齐魏和谈团时,他提出了一些意见建议,都被冯远征否认,太子心中,早就有一股怨言了,此刻听说冯溯要非礼妹妹,勃然大怒,自然公仇私仇一起报了。

皇上没有说话,冷冷的目光,看着殿前跪着的人。

冯远征道:“皇上,臣教子无方,犬子犯下此等错误,任由皇上处置。”

安乐公主听说:“父皇,既然这样,就把冯溯推出午门斩首,以儆效尤,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非礼公主,侮辱皇家尊严!”

英王听得心里摇头,但他没有说话。有太子在,他可得谨言慎行。

光王唇边扯出一丝讥笑,看着安乐公主说:“安乐,怎么定罪,父皇自会定夺,何须你来做主?”

如果是普通的公子爷,真是调戏公主,咔嚓一下砍了就砍了。可他是冯远征的儿子!能砍吗?

安乐公主这才醒起,自己太过激动了,急忙说:“父皇,是儿臣激动了,说错了话,请父皇恕罪。”

皇上的脸色,这才稍微宽容些。

他开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安乐公主止住了哭声,慢慢道:“今日我到将军府冯大夫人,却不知怎么觉得身体不适,冯家二小姐便特意安排了一个清静的院子让我休息,却不料那冯溯突然闯了进来,见我在此休息,便一把扯住我的衣裳,意图行不轨之事……”接下来,她说的十分详细,把冯溯的动作、语言都叙述了一番,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有板有眼。

冯远征听得一颗猛地沉下去。

皇上脸色暗沉,说:“此事可有谁可作证?”

“我这次来将军府吊唁,带了身边宫女……”安乐公主的目光看向了旁边跪着的宫女。那个宫女识趣,立刻道:“回禀皇上,奴婢在事发的时候正巧去替公主倒茶,就在隔壁的房间,突然听见公主殿下在院子里呼救,于是奴婢便赶紧冲了过去。”她说着这话,一边偷眼瞧着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冯溯听得怒火上冲,抬高声音道:“安乐公主,你简直是血口喷人,我何曾碰过你一根指头?”

安乐公主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呀”的一声惊叫,身子簌簌发抖,旁边的宫女急忙扶着她,冲着冯溯斥骂道:“大胆狂徒,竟然在殿上冲撞公主?”

安乐公主眼睛含泪,望向皇上:“父皇,儿臣害怕啊!”

冯远征转头怒瞪冯溯:“逆子!住口!”

冯溯一张脸涨红了,浑身颤抖,想说话,又不敢说。

冯浅在旁边轻声安抚他道:“哥哥,稍安勿躁。皇上圣明,一定能主持公道的。”

皇上沉脸望向冯溯:“冯溯,你有何话说?”

冯溯咬牙道:“皇上,我向来受父亲的教导,循规蹈矩,言行合一,如何会对公主有非分之想?而且我平日风评尚好,从不曾有过浪荡之事,这也是众人都知道的,青天白日,在大伯母的丧礼上对公主不轨,这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难道我疯了不成?”

太子冷笑一声道:“好一张利嘴,我一眼便看出你是恶人当道,实话告诉你,此次安乐公主说你意图不轨,证据确凿,如果你心存幻想,意图狡辩,那你将来就是自讨苦吃!只会后悔莫及,我劝你还是如实招供,我还能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

冯溯朗声道:“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认?”

太子大怒,正要发话,冯浅清脆轻柔的声音响起:“太子殿下明鉴,若是我哥哥做了这种事情,不管是仗打还是杀头,任由处置。可是,刚才安乐公主说了事情的经过,你为什么不仔细问一问冯溯的口供,而就一口咬定便是他图谋不轨呢?””

太子不禁一愣,事实上他是过于心急了,他本来讨厌冯家的人,加上关心安乐公主,只想着快将冯溯的罪名落实,早早了结此事,没想到忘了这个程序。

他心头掠过一丝恼羞,这不是等于说他鲁莽吗?这不就让皇上怀疑他的办事能力了?让他在其他兄弟面前颜面何存?

他脸一黑,凶着冯浅:“这大庭上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眼里可还有皇上朝廷?”

光王眉头一挑,这时开口说话了:“皇兄,这冯浅说的不无道理,毕竟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啊,也得听听冯溯说词吧?如果我们平日了处事都是兼听的话,何来的公平公正,何以服众?”

他是存心要挑太子的错误。

皇上听完,目光瞥过,带着几许意味不明的阴沉。

太子心里更是恼怒发狂,但又不得不吞下这股怨气,说:“冯溯,你来说说当时的经过。”

冯溯说:“原本公主要去南院休息,我担心公主人生路不熟,便去引路,谁聊公主好像很熟悉府上的情况,直接就进入了南院。于是我便想返回,谁料里面传来公主的喊救命,我便闯了进去,见到公主倒在地上,于是我便上前扶公主起来,没想到被公主反咬了一口,说我调戏非礼她!她还撕扯了自己的衣服,将一切冤枉在我的身上,还请皇上、太子明鉴。”

“可有人作证?”

冯溯摇摇头:“没有。当时现场没有人。”

太子冷笑一声说:“既然没有人证,那你说什么都行!”他望向皇上,说,“父皇,虽然双方各执一词,但安乐这边有人证指证冯溯,冯溯所说的,根本没有人做证,显然真相已清,请父皇定夺。”

“且慢!”冯浅说,“太子殿下,安乐公主虽然有人证,但这个人证是她的宫女,自然会偏向公主,证词不可信!”

太子生气道:“宫女的证词不可信,难道冯溯说的才可信?”

“总之臣女不服。我父亲,既然肯把大哥捆绑上殿,自然不会存了逃避袒护之心,如果冯溯真有做过,要杀要剐,任由处置。但如果冯溯没有做过,自然要还他的清白!皇上圣明,断然不会让冤案发生!”冯浅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清脆而有力。听的人,每个人心头都是一动。

皇上神色谈谈的,转向相国郑大人:“郑爱卿,你怎么看?”

“皇上,既然现在双方各执一词,此事真不好判断……”郑大人也是头痛,一个是金尊玉贵的公主,还是皇后之女,太子之妹,加上言之凿凿,很难令人不信服;另一个则是冯远征的儿子,其父为齐魏和谈的主领,领衔西北大军军权,深得皇上倚重,两方都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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