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邵家请旨接端敬贵妃回府省亲。
刚出了整月,树叶还没抽芽,邵家的省亲别院里,像李文硕说的那样,用绿绸做成树叶。
皇上带着五皇子一起,陪同邵贵妃转了一圈。
很贴心的,让贵妃与姨母好好说话,朕不打扰了。
皇上先回了宫,却在宫里见了几位朝臣。
赞了邵家园子,说邵家不愧是世家,别院精致典雅之中,透着古蕴。
秀女们已经进宫,太子偷偷看了几次,告诉皇后,看上了漕运总督乔志远的女儿。
还让李皇后请钰姐儿进宫,让钰姐儿帮忙看看,乔家女孩是不是好脾气。
太子表明了态度,对钰姐儿是兄妹之情,并无其他。
姜婉清松了口气,开始忙着到处相看。
相看女婿,重要的先看未来婆母。
女儿有郡主府,但婆母若是拎不清,女儿就算是郡主,也会被传出坏名声。
选秀结束时,德妃省亲的日子也到了。
皇上对德妃还是有好感的,陪德妃和三皇子回了娘家。
略坐了半个时辰,看了几处景致,先一步起驾回宫了。
皇上给德妃的这份恩宠,德妃很是知足。
她不能与皇后相比,也没有邵家的家世,而且,贵妃的母亲是太后的妹妹。
皇上在邵家只待了两个时辰,能陪她省亲已经是大恩典了。
况且,选秀刚结束,皇上新添了几个美人儿,她年老色衰,已经没有争宠的余地了。
太子妃定了乔氏女,两名侧妃,一位是西南总兵的女儿。
西南是方家的地盘,这位方总兵是方柔的表叔,已经算是方家的旁支了。
另一位侧妃是崔氏女,也是皇后最看好的太子妃人选。
可惜崔氏女太过严肃,太子不喜,勉强给了侧妃的位置。
这一年,太子大婚,皇上的妃嫔忙着省亲,京城热闹的像是油锅里倒入了沸水。
李文硕把儿子拎去了军校,虚岁嘛!两头挂着算,他就算儿子六岁了吧!
反正本来就是虚的。
姜婉清把京城贵妇过了两遍筛子,终于选定了李洲占做女婿。
李文硕听说时,差点没惊掉下巴!
“为啥选了那小子?”
姜婉宁认真道:“姐说了,那小子够皮实,伸手也不错,不会被钰姐儿打死。
最好的是,三夫人脾气好啊!李三老爷那样,三夫人一点脾气没有,最适合当婆婆了。”
李文硕实在不懂女人的逻辑,不过,他想了个点子。
“明日让钰姐儿换上男装,跟我去军校。”
“去做什么?”姜婉宁问。
李文硕瞪了媳妇一眼,“真是,总要让孩子培养一下感情!万一不合适,趁着没定亲,换人来得及啊!”
姜婉宁想想也对,亲自去了一趟驸马都尉府。
这一年过的飞快,或许是太欢乐,或许是没有天灾人祸。
总有热闹看,日子感觉走的特别快。
省亲和太子大婚,着实来了一次劫富济贫。
百姓腰包鼓了,有钱有粮的大户,被逼着花银子,卖粮食,换来皇帝几句称赞。
最多还有后人的几句吹嘘,像红楼里的王熙凤一样,说起来,家族是接过圣驾的。
也许后人说起时,也会讲起这一年的盛况。
银子花的像流水一般,那金银已经不是金银了,拿出来不如陈粮值钱。
存了五年的粮库,一朝搬空,只为换几个戏子,或者一座楼船给圣上游湖。
这一年的小年,比着往年要热闹得多,街道上人们洋溢着笑脸,捧着银子换年货。
百姓家里有存粮,干了一年的活,手里有了存银,笑声透着舒心和欢悦。
这一年的鞭炮生意格外的好,村民平常舍不得,今年笑着买一挂小鞭回去放。
姜婉宁看着府里一年的进账,也笑的合不拢嘴。
南北两处金矿,两年送进京四百二十斤黄金,是论斤的,不是几两几钱。
今年侯府准备过年发的红包,全用二两一个的金锞子。
正商量给东宫送什么年礼,大年媳妇从外面跑了进来,又忘了要先禀告。
一头撞进来,呆呆的说:“夫人,谭老夫人没了。”
“谁?”姜婉宁瞬间感觉冷风刺骨,抖着又问了句:“你说谁没了?”
大年媳妇抖着嘴唇,“是,是,宁国公府,谭老夫人没了。”
“快,快给我换衣裳,可有人去禀告侯爷?”姜婉宁穿着娃子跳下了炕。
换上素服,姜婉宁跳上马车,脑子一团乱的到了宁国公府。
姜婉清已经到了,正扶着哀哭的大长公主。
驸马爷像是丢了魂,呆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郑七前后忙着,只是他不懂丧议规矩。听管事安排,站在大门迎接吊唁宾客,把人带进去,再出来等着。
李文硕带着小十一来了,“你别管我,忙你的去。我带十一进去看看老夫人。”
李文硕心里也很乱,谭老夫人去年就不太好,是婉宁送了一株千年人参,总算缓了过来。
没想到才一年,老夫人还是去了。
这场丧事,给新年蒙上了一层灰色。
宁国公从南边赶回来,守在母亲灵前。
开年第一场朝会,李老公爷代宁国公递上丁忧的折子。
沈家男丁全部丁忧,给朝中带来了不大不小的震动。
禁卫军统领丁忧了,要有人顶上。
这时候就能看出,武威候府还是根基浅。
空出了位置,李文硕却无人可用。
太子提议调回西南总兵,接任禁卫军统领一职。
五成兵马司统领丁忧,太子提议,用漕运总督府的指挥使,也是太子妃的表叔。
大长公主听说此事,只是淡淡一笑,拉着儿媳妇说:“还好没把钰姐儿给了他。”
禁卫军统领是姜婉清的夫君,大长公主的长子。
当初皇上亲口答应的事,太子竟当朝提议换人,而不是让副统领暂代,位置给儿子留着。
大长公主对太子彻底冷了心。
李文硕去了东宫,没去问太子,找到刁先生,问他为何会让太子做出这样的事儿。
刁先生看着他苦笑,“在下只是太子的幕僚,太子殿下已经成亲,做事自有主张,不是在下可以置喙了。”
“你没劝?”李文硕冷眼盯着他问。
刁先生呵呵一笑,“侯爷,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啊!”
李文硕冷哼一声:“你什么意思?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如今还不是!”
“所以,要让他知道,只要没坐上那个位置,想要为所欲为,是要付出代价的。”刁先生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