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队伍开拔之日。
队伍规模五百多人,前方张大钱领着八十余骑开路,中间是运送物资的庞大马车队伍,共计三百余人,后方是与王昱一起的两队护卫队压阵,共百八十余骑。
队伍浩浩荡荡踏出传送阵,回到了最初安置流民的庄子。
庄子还是老样子,异常的安静。
人群的到来,瞬间增添一丝生气。
不过队伍并未停留,一路向着南边而去,这次的目的地是距离鱼儿镇最近的一个区域,一个叫做柳庄的地方。
柳庄位置处在三界交界点,同样是人烟稀少之地。
队伍一路行进,大约半个小时,最前方的张大钱策马而来,近至王昱跟前汇报道:“公子,前方一里地就是柳庄位置,我们进入查看了一番,里面人早跑光了。”
王昱点头道:“走吧,安顿下来就开始执行引流任务。”
柳庄,一座聚集两百余户人家的村子,同样是干旱所致,庄子里人家都带着家小逃难去了。
进入庄子,入眼满是破败。
坑坑洼洼的土坯房,茅草覆顶,泥土夯墙,树枝混合着茅草制作的简易房门。
等到王昱领着人进入庄子,物资运送队卸得差不多了。
王昱叫来负责人,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务:“计划不变,杨大领七个小队走鱼儿镇,张大钱走固堤店,林阿牛跟我走潍县。”
王昱看向郑先承:“我给你留三个小队,在我们没回来前听你调遣。”
说完,王昱话锋一转,盯着四人冷冰冰道:“切记,如果遇上歹人……杀。”
有那么一瞬间,在座四人感觉面前的东家气质陡然提升,带着一股寒意。
“是,公子!”
四人起身领命。
为了确保营地安全,王昱将林阿牛所领的护卫队分出三个小队,镇守庄子内,避免护卫队走后有宵小上门,三个小队经过这么久休养,练习劈砍之类的基础训练,震慑宵小足够。
任务分工完成,三队人马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王昱领着亲卫队二十余骑,林阿牛所领领着四十余骑。
六十余骑快马加鞭,向着潍县方向而去。
这一趟每人各带一个包裹,包裹里面有些瓶瓶罐罐,还有梳妆镜子一类的商品。
昨晚王昱敲定主意,当然也就想试试水,看看这玻璃罐子之类的是不是真如小网文中那般,能在古代卖出高价。
若是能卖出高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毕竟玻璃器皿烧制,他多少还是有点心得。
潍县临海,外加边上一个固堤店大盐场存在,为盐商聚集地,商业上也较为繁荣,城中人口也不少,销售些玻璃器皿应该问题不大。
不多时,队伍遇上流民队伍。
然而,正准备上前询问,流民队伍看着气势汹汹的马队逼近,这群担惊受怕的流民四散而逃,这一幕让王昱摸不着头脑。
王昱转头看向林阿牛:“阿牛,带人速速拦上去,把人留下来,问问他们什么情况?”
林阿牛领命,领着四十余骑策马而去,尘土飞扬。
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腿,奔逃的流民队伍很快被拦了下来。
林阿牛经过王昱近期熏陶,将帅气质攀升,气场不怒自威,他骑马拦住一户人家问道:“你们跑什么?怕我们吃了你们?”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们一家老实本分,并未作恶,求将军开恩……”
面前是一家四口衣不蔽体,又瘦的像根竹竿似的,怕是风更大些都能吹跑了,外加此刻又受到惊吓,一家人皆是战战兢兢。
这一家人显然惊吓过度,见着林阿牛等人追来径直跪地求饶。
林阿牛不明所以,喝斥道:“我们又不是阎王爷的兵,你们怕什么?”
面前这户当家做主的是个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他心惊胆战抬头,扫视眼前几人怪异的着装后问道:“敢问诸位将军,你们不是官兵?”
林阿牛随口道:“不是,我们是王家的家丁,你说说看,看到我们为什么都跑?”
闻言,面前男子情绪失控,声泪俱下,开始控诉官兵的恶行:“小人些遇到了一帮官兵,他们见人就杀,那帮天杀的恶人,杀了我们几十口人,路上一起逃难的乡亲们都被他们砍了脑袋……”
听着丈夫哭诉,身旁的妇人也跟着哽咽大哭:“呜呜…奴家兄长一家都被他们杀了……”
……
王昱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的流民队伍,心里莫名难受,听到他们的遭遇更是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那批人千刀万剐解恨。
他一度以为杀良冒功是满清为了丑化大明而杜撰出来的,没想到真真切切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一杀就是几十人规模,简直是恶魔行径。
王宇愤愤问道:“老乡与我说说,他们有多少人?”
汉子带着哭腔回答:“回将军话,他们有四五十人,可能更多,他们见人就杀,小的一家只顾着逃命,没敢细看。”
王昱又问:“老乡,你们最后看到他们往哪个方向跑的?”
汉子摇了摇头:“没看清,只记看到在身后杀人,砍人脑袋。”
王昱再问:“可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官兵?”
汉子又是摇头。
王昱淡淡道:“我知道了。”
王昱看向林阿牛:“把他们都集合起来,给他们每人发一些食物和水,让他们往庄子方向走吧,顺便把待遇告诉他们。”
不多时,零零散散的几十人被集合起来,每人各领一个饼子,一杯水解渴用。
拿到救济物,流民们狼吞虎咽,囫囵吃下。
林阿牛见众人吃完,大声道:“我们家公子招开荒人家,去了就管你们一日两餐,四季衣裳,表现还会给你们一日三餐待遇,要去的上前来。”
“将军,我去。”
“将军,我们一家都去。”
“…………”
这种待遇,对于这群连饿得连路都走不稳的流民而言,哪还有需要考虑的环节,一窝似的蜂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嚷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