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侯府。
孔珺离昏迷中也不安稳,一幕一幕的全部都是上一世表嫂苏小丫血崩,自已侄儿夭折在腹中的那一幕。
上官司南一直守在身边,紧紧攥住孔珺离的手,不停的轻言细语安慰着孔珺离。
哪怕,昏迷的孔珺离根本听不见。
看着这般脆弱的孔珺离,上官司南只觉得心如刀绞,恨不得以身相替。
上官司南从来不知道,孔珺离发病的时候,竟然这般痛苦。
后悔,如同滔天洪水淹没了上官司南,让他只觉得呼吸困难。
这样脆弱的孔珺离,这一生,该如何度过。
甚至,孔珺离的一生,能有多长?
脑海里,一幕幕,全部都是孔珺离的笑容。灿烂的、温柔的、清浅的,甚至隐忍的。
隐忍的!
是了。
上官司南这才惊觉,每次孔珺离发病,自已去看望时,孔珺离都会笑着,轻轻的说
“还好!”
“不要紧!”
“没事儿的!”
……
所以,表妹每次都是隐忍着痛苦,反而想着宽慰自已的吗!
想到这里,上官司南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鼻腔酸涩,怎么都忍不住眼底的泪,一滴一滴的滴在衣襟。
离儿!怎么可以这样善良!
还有舅舅舅妈,怎么可以这样包容自已。这让司南生生世世结草衔环都难以报答。
上官司南这一刻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的,又痛苦又内疚又庆幸又依恋……
上官司南自已都说不出,自已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心情。
只觉得,自已这一世一定要守护好孔珺离,一定要寻遍天下名医治好表妹,还她一个正常的人生。
这一刻,上官司南心里的目标,是从未有过的清晰和坚定。
太医自然也一直守在一旁。
在孔珺离情绪波动太大的时候,太医就会上前去施针,稍微缓解孔珺离的不适。
没办法,煎熬的药汁喂入口里,孔珺离却怎么都吞不进去。
又不敢硬灌,万一呛了肺,只怕更会加重病情。
孔珺离的身子太弱了,谁都不敢赌。
只能说把百年人参细细的切碎,一次放一点点压在孔珺离舌根下,稍做滋养。
每隔一柱香,就换一小片。
不知道具体作用如何,聊胜于无吧。
孔止静、孔夫人和孔珺悦、孔珺德两兄弟也早早的就都赶到了。
孔夫人也守在床边,不断给自已闺女擦汗。
孔夫人温柔的轻轻抚摸着孔珺离的发丝,鼻腔酸涩,眼角的泪意怎么也忍不住,如同短线的珠子,濡湿胸前一片衣襟。
偶然,孔夫人也曾后悔,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救上官司南,自已的离儿也就不会受这么多的苦。
可是,之后再想到,如果自已当时不出手,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救下上官司南。自已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上官司南在自已面前殒命。
上官司南可是小姑子唯一的血脉啊!
没有小姑子,就没有她如今夫妻和谐、子女孝顺的生活。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孔夫人忍不住抬眼看了看上官司南,见到上官司南担忧、心疼、懊恼的神情,孔夫人心底也舒服了一点。
如果,如果南儿能够照顾离儿一辈子,自然是最好的结局。
只是……
看了看身体孱弱的女儿,女儿无法生育啊!
孔夫人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上官司南真的娶了离儿,上官家就绝后了。
孔夫人没办法这么自私。
突然,脑海中电光闪过,离儿从小到大都是追在南儿身后的,一双大眼睛始终都是亮晶晶的。
是从什么时候,离儿开始有意无意回避南儿的呢?
好像,是那次刘太医诊脉离开后。
是了。
就是那一次,离儿变得更加郁郁寡欢,多年调理的身体又开始慢慢孱弱下来。
是因为,离儿已经知道自已不能生育的事情了吗?
离儿!
孔夫人的心,这一刻如同被人生生撕裂一般,痛的孔夫人几乎不能呼吸。
大家焦虑的守着孔珺离。
平南候毕竟是外男,只得在小院里守着。
还是孔止静发现了夫人的不对。
“夫人!”
孔止静急呼一声,上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孔夫人。
感受到夫君温暖的怀抱,孔夫人最后一丝力气也松懈下来,直接晕倒在了孔止静怀里。
太医立即上前把脉。
“刘太医,不知道我家夫人身体如何?”
“无妨,只是焦虑太过,一时急火攻心。我开服安神的方子,以后要少焦虑,少操劳,好好休息,多养神。”
好好休息?
多养神?
孔止静无声叹息。
离儿身体如此孱弱,夫人如何安心静养。
一旁的上官司南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下去了,直接松开孔珺离,跪在孔止静面前。
吓了孔止静一跳。
可是,怀里还抱着夫人,孔止静也没办法去扶上官司南,只得喊自家儿子。
“珺悦、珺德,快去把你们表弟扶起来。”
一边让儿子去扶上官司南,一边安慰上官司南:
“放心,你舅母没什么大碍。离儿……”
不等孔止静说完,推开孔珺悦、孔珺德扶自已的手,上官司南认真的看着孔止静:
“舅父,侄儿想要求娶离儿表妹。请舅舅让侄儿照顾离儿表妹!侄儿发誓,终身疼爱离儿表妹,呵护离儿表妹,倾尽平南侯府为离儿表妹求医问药,护离儿表妹一生安康!”
静。
一室安静。
上官司南的话,让孔止静父子三人都很心动。
可是,孔珺离不能生育啊!
如果两人成亲,平南候府就绝后了。
可是,让上官司南纳妾生子延续香火,孔珺离又会受委屈。
孔珺离这样孱弱的身体,如何能够受委屈。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老平南候走了进来。
只轻轻说了一句话:
“孔尚书不答应,是因为离儿侄女不能生育吗?”
听到这话,孔止静和孔珺悦、孔珺德两兄弟只觉得一阵难堪,以为老侯爷是故意过来羞辱他们。
可是,这是事实。
孔珺悦和孔珺德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只有上官司南如遭雷击。
脑海里都是孔珺离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
不能生育!
女子不能生育,这是怎样残忍的事情啊。可以说,女子不能生育,这一生就都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