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痴缠不放

梅剑之见状,欲故技重施,以内力将其逼退,然而刚一提气,胸口却一阵剧痛,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于其上,内力竟无法顺畅运转。他心中惊骇交加,未曾料到会有此变故,忙想:“遭了!莫非适才不慎,误吸入那粉色毒素,以致调动不出内力?”转念又想:“不对,方才避开落叶之时,均是聚神闭气,怎又会毒素入体…”但见催骨梭顷刻即至,再不闪躲,便要刺中周身血肉,于是左躲右避,避开两片铁片。

余下数枚紧随其后,梅剑之趁间隙之空,再度运气,仍不能提起分毫,心中突突狂跳,顿时面色发白,额上浸汗。他蓦地想起前几日湖边练功,亦是难以调动内力,不禁一诧:“难道适才一仗用力过猛,此时竟无法再施内息!紧要关头,却如何是好。”

后四枚铁片电闪之势,激荡飞来,两片向肩,两片朝膝,竟是上上下下全数堵住退路。梅剑之跳也不能跳,退也退不及,突然灵光一闪,躺倒地上,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几圈,拉开距离。那四枚铁片不中,噔噔噔噔尽数落地,再无动静。

梅剑之急喘口大气,稍作放松,刚欲爬起,惊见莫水笙远远站着,指上一动,又挥出两枚细小弹丸,朝地上铁片弹去。几枚铁片登时受力,重又破空起势,一直一斜,便击梅剑之右肩。

梅剑之正要仰面起身,见铁片来袭,心头一紧,转而侧身,后背刚离地面,却觉不妥:“那铁片飞得极低,瞧架势要击我肩膀臂子,侧过身岂不又击中后背?”思忖之际,慌忙肘上弯曲,砸地借力,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便这电光火石之间,背上衣衫已被那尖利如刃般的铁片划破两道,再深及半寸,便要划破肌肤。

眼瞧两枚催骨梭一一被梅剑之躲过,莫水笙暗暗吃惊,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嫣然一笑,说道:“公子轻功了得,小女子实在大开眼界,此番较量,也算你赢了。”她故意将“轻功了得”四字咬得极重,实则讥诮梅剑之辗转腾挪毫无章法,避犹不及,全无章法可循,犹如稚子撒泼,全仗本能侥幸逃脱。

梅剑之哪里听不出她暗讽,脸上蓦地一红,仔细想想,那莫水笙倒也没说错了,确实那最后两招,乃情急之下本能使然,全然顾不得章法体面,只求避开那致命两梭罢了。

“姑娘可能放我走了?”梅剑之道,心中却想:“这妖女性情古怪,适才同意放走杨湣齐夫妇,不过是觉得二人已无用处罢了,她若有意纠缠,却未必信守诺言,放我等离去。”

但听莫水笙轻轻一“嗯”,柔声道:“公子何必急于离去,小女子只愿与公子多叙几句,莫非公子竟如此厌恶小女子么?”说着,轻摆柳腰,娇滴滴就往梅剑之身旁凑上。

两人相距咫尺,梅剑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只觉一阵幽香扑鼻而来,那莫水笙眼波盈盈,肤若凝脂,纤手轻扬,欲触他胸怀。若换做寻常男子,面对这等绝色佳人投怀送抱,纵是不解风情,亦难免心猿意马,但梅剑之心之所系,唯有慕容离一人,旁的女子,皆如过眼云烟,难以入其法眼。加之他亲眼目睹莫水笙对杨湣齐冷漠不屑,知其性情轻浮,心中更是添了几分厌恶。见她持身越贴越近,不禁皱眉,极不情愿地推了出去。

莫水笙虽年纪不过二十,生得妩媚,又善使计,颇能讨得男子欢心。那杨湣齐便是她来“姑苏慕容”路上无意间相识。杨湣齐之妻何子清,亦是姿色不凡,自有一股名门闺秀之气,行事端庄,言语严谨,毫无轻浮之态。但她性格过于方正,与莫水笙那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之态相比,便显得乏味许多。是以莫水笙三言两语间,便让杨湣齐心神荡漾,意乱情迷,暗通款曲。

这时勾引未遂,梅剑之不但不为所动,反一脸嫌恶地将她推出,莫水笙不禁心中恼怒,纤手一扬,极快地朝他脸颊之上掴去一掌,梅剑之不料她竟出此一手,不及防备,“啪”地一声脆响,右首面颊登时火辣辣疼痛。

“你......你这野蛮女子!”梅剑之恼道,忙再退避,与她拉开距离,以免那妖女再气急败坏,做出意想不到之事。

莫水笙随意帼掌,好在未事先藏毒,瞧他愈退愈远,大为愤怒,从髻上又取一枚菱形银梭,呼啸击去。

梅剑之慌忙躲避,一边道:“说好了放我离去,你却反悔,再施毒计,是何道理!”言毕,那菱形梭毕毕剥剥再次爆开,化作六枚极薄银片,在阳光下幽幽泛光,飘忽闪烁着尽数袭来。

却听莫水笙轻笑道:“你们中原武林人士,皆视我为妖女一枚,既是妖女,言行自可随性而为,出尔反尔,岂非再正常不过了?”

那六枚极薄银片顷刻及至,梅剑之心下一凛,哪还顾得上再言,一个箭步窜入身后那片稀疏低矮的林木之中,身形一侧,隐没于一株大树之后,以避银片锋芒。

但闻“砰砰”数声,那银片击中树干,又借着惯性向左斜飞而出,所过之处,树皮犹如被利刃切割,瞬间裂开数道口子,露出内里鲜嫩浅绿的枝条。

梅剑之深吸口气,试图凝聚内力,但丹田之中仍是一片虚无,无论如何也提不起一丝力道,心道:“倘若她施加狠手,我怕是一招也未必接得住,这可如何是好?”苦无良策,更是愁肠百结,转念又想:“我本是出于一片好心,欲救那杨夫人于危难之中,却不料竟惹来如此多的麻烦。如今杨夫人踪迹全无,似是自顾自地离去了,而我却深陷这牢笼之中,脱身无望。”

莫水生见他一味闪躲,不施还手,心中暗自嘀咕,身形倏忽间已如鬼魅般穿林而过,悄然逼近。她掌心微旋,犹如鹰隼搏兔,猛然间向梅剑之肩头探去。梅剑之暗叫不好,急欲侧身躲避,却道那掌力极快,隔着葱郁大树,竟也如臂使指,将他肩头牢牢锁住。莫水笙手腕施力,暗劲暗涌,猛然间一送,梅剑之顿时身形不稳,不由自主踉跄退后,眼看就要仰面摔倒于地。

说时迟,那时快,忽地一道身影如鬼魅般飘忽闪至,稳稳接住梅剑之。梅剑之回头一望,但见那人褐衫劲装,背负断剑,一头斑白花发随风轻扬,正是躲在暗处的“江湖断剑”崆峒二老之一关通海。

只见关通海两条泛白的细眉一皱,啐道:“小兄弟,为何不使内力?”他隐匿于暗处,默默观战,自那催骨梭漫天飞舞而来,便看出梅剑略显吃力,闪躲之间,颇显慌乱。他心中暗奇,不知何故。好在梅剑之情急生智,索性顺势倒地,借势避开,欲再寻破绽,以待后机。

怎料莫水笙竟不遵守赌约,掌风如电,劈面而至。关通海一眼便洞悉其掌力未尽,似有隙可乘。但凭梅剑之此时的内功修为,即便不躲不避,正面硬撼,那莫水笙也未必能占得便宜。

他却不知,梅剑之早已使不上内力,唯有辗转腾挪,避其锋芒。关通海手心按上梅剑之风门穴,面色微变,又下移按上三焦、气海两穴,但觉三穴皆软若无骨,全无内力流转之迹象。要知习武之人修炼内功,皆源自丹田之气,流转于周身经络要穴,内功愈是深厚,其各大要穴便愈是凝实如铁,坚不可摧。关通海扶他后背,顺手一按,登时察觉不对,忙低声问道:“你可中了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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