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没有劝阻。
因为她也知道，自己的决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自由，而张赟自己的决定，是在和自己的命运抗争。
是与非对与错，完全看个人。
作为最亲近之人，在这时候或许能做的，只能是支持。
甚至，做好失去他的准备。
“师姐，干嘛不说话？是不是害怕我进去之后出不来？”
云溪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缓步走上前来，提他整理了下衣衫。
“师弟，去吧！”
张赟怔了怔，随即露出灿烂的微笑。
藏经阁六楼，固然从外表看来，它矗立在建筑物最顶端，但那一切都是错觉。
真正的藏经阁六楼，其实并不是从五层楼梯上去就能到达，而是要去一层最深处，通过一法阵传送。
这个法阵并不起眼，而且普通人也不可能意识到它就是法阵。
而在整个宗门知道这法阵存在的，总共不过一手之数，恰巧云溪就知道。
一阵眩晕过后，张赟感觉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抬眼望去，这是一个宽阔的世界，自己身处一片草原之上，头顶白云皑皑，空气清晰无比，偶尔鼻子间传来的青草香，让他是一阵错愕。
蹲下捏了捏地上的泥土，尚且还湿润着。
“这就是藏经阁第六层？”
张赟做过无数设想，但从来都没想到会是这番光景。
这一眼望穿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值得描述，更不知道这宗门根本到底是何物。
但他知道，或许这里面的秘密，眼睛是看不到的。
……
逍遥宗深处禁地不知名洞府之中。
夜明珠微弱光线下，一个老人静静做与蒲团之上，翻看着手中纸张。
若是张赟在此，必然认识，这些全然出自他手，是用来记录研究数据，以及读书笔记。
这位老人并不像老顽童那般，看上去老迈不堪。
相反，除却瘦骨嶙峋之外，鹤发童颜，颇有返老还童之相。
“很些东西看不明白，比如这符号，代表着某一种结果才是，像是法则之相？可若是法则之相能书写于纸上，那还了得？看不懂，看不明白！但这些猜想倒是有些意思，竟可以归类总结到这种地步，是的的确确触及到了法则门槛，这才多久，我逍遥宗竟然出了这等了不得的人物？”
越是看的细腻，就越发感觉这份手稿了不得。
其上的确没有什么既定内容，相对而言，还是散乱无章，驳杂程度，包含太多。
这或许让普通人看来，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但对于一个合体期修士而言，这里面所触及的层次，已经有了浅薄的法则。
何为法则？
万物有序，四时有时，春去夏来，秋之霜落，冬之雪降。
为何而已！
忽然，他眉头一皱，抬眼看向了洞府之外，目光好似穿越了空间，一切尽在眼底。
“师兄，那孩子进去了！”
若即若离声音传来，在老者耳旁响起。
“师弟，进来吧！”他叹了一口气，随手一挥，撤去洞口禁止。
老顽童步伐轻快，来到了鹤发童颜老者面前，“师兄，打扰你闭关了。”
老者摇了摇头，“无碍，大梦三百年，难得清醒一刻，还能看到我宗门有这等奇才，倒也值得！不过，以你留言来说，他不曾筑基，这等贸然进入，也不知是福是祸。”
“师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孩子如今乃为我宗门长座，心智算是奇佳，向来他心中有数，不是鲁莽之人。”
老者点了点头，“想我逍遥子历经万年，堪堪合体，想要堪破世间奥妙而不得，甚是遗憾！可万万没想到，一个不足弱冠之年小辈，竟然有这等天赋，我逍遥宗之幸。”
关心则乱，到了他们这辈人，对于子孙后辈，虽说关怀不减，但也已经是不问世事。
“怕是没那么容易，这近百年里，逍遥宗内并不平静，那孩子娘亲死的莫名其妙，导致现任宗主以及小云溪都心不在焉，想来不用多久，怕是要离开了！”
“哎……小云溪啊！可惜了……”
逍遥子轻叹，十二年前他宝库差点被捣毁，分身被一个小姑娘揪了胡子，着实吃了一惊。
就算分身战力修为不足本尊十分之一，要知道，那只是一个小女孩。
她硬生生的闯了进去，在翻找想要药材无果之后，一把火差点就把祠堂给点了。
逍遥子当时虽说生气，但也起了爱才之心。
事情葫芦糊涂便接了过去，如今再听闻云溪之名，多少有些不舍！但他也清楚，那孩子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逍遥宗，这里的庙终究太小。
“师兄，以师弟拙见，我还是觉得，这掌门之位还是莫要给那孩子，凡尘杂事太过于耗人心神，还不如让他心无旁贷……”
逍遥子摇了摇头，“师弟，凡尘俗事固然耗人心神，但这修炼一途本就算是渡这红尘，渡红尘，红尘度，不经万丈红尘，如何求的仙神大道？”
“话虽没错，但师弟总觉得若是让那孩子静下心来，倒时会让我逍遥宗……”
“师弟啊，看来你魔障了，近万年来你心境终究还是无所寸进，如今这番，已然落入下乘。”
老顽童一愣。
“我逍遥宗以人为本，当初始祖在世时曾言，宗下所有弟子，在不伤及宗门条件下，皆可为。那孩子固然有才能，但若强行为之，怕只会让其逆反，得不偿失！”
老顽童咧嘴一笑，“嘿，师兄教训的是！”
“你啊你……算了，本性难改，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你，既然如今人已经醒来，就不妨出去走一走，看一看如今这逍遥宗，想来也不会让我这块入土之人太过于失望。”
说完逍遥子起身，缓步往外走去。
老顽童怔了怔，轻轻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三百年不出世的老祖宗出关，这对于宗门而言是大事件，不过，当宗门之中所有人知道，为什么而出关之后，怕是会很热闹。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最终会如何去处理，但以他观察，那张赟，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