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恭走到冷锋身边,冷哼一声:“举世攻唐,渊盖苏文,老夫倒是小看你了,想不到你居然真的能说服这么多国家一起进攻大唐。不过,你没想到吧,大唐虽然承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举世攻唐,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在他休养的这段时间里,收到了其余战场的消息。
瓜州李靖收复了大片失地,把边防一路推到了高原之下。大非川进取不足,固守有余,甚至,尉迟恭和程咬金还带领士兵,扛着天寒地冻,硬是在大非川建立了一个关口。
东海,倭国人登陆的幻想成为泡影,海上那临时建造的战船都被击沉,甚至,一些临海的新建港口,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京北道,室韦靺鞨瀚海国的侵略就是一个笑话,刘弘基早就放弃了防守,正狂笑着追赶三国,开拓新的土地。
驻跸山,依旧在死守,但是等刘弘基那边停止拓土,就能回头帮助驻跸山,新罗百济和高丽残党也将迎来痛击。
岭南,冯盎早就开始休息了,大食人从海上而来,路途遥远不说,实力也不如大唐,挨了几次深刻的教训后,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高昌战场虽然惨烈,但是,战火却终究没有烧到嘉峪关。
而如今,大唐出兵,西北的国境线,注定要再次西推。
大唐周边的国家,带着覆灭大唐的目标,发动了举世攻唐,但是没想到,不仅侵略竹篮打水,甚至还要倒贴土地。
渊盖苏文叹了一口气:“尽管我已经很高估你们唐国了,但是,终究没想到,你们居然真的能扛过来。”
低头看了看绑着自己的麻绳,渊盖苏文道:“虽然你们唐人对我恨之入骨,但是我希望得到应有的敬重,不管怎么说,我也是高丽的贵族。”
冷锋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会用贵族的礼仪对待你吗?”
渊盖苏文摇摇头,指着身后的突厥女子道:“最起码,我希望你们能给她好一点的对待,她还抱着孩子,不能冻着。”
冷锋看了那个突厥女人和那个孩子一眼,点了点头。
一辆板车上的地级惊雷箭被均摊到别的车上,随军的工匠把板车改造成了囚车。
渊盖苏文和那个抱着孩子的突厥女人都被关到了笼子里,不过,冷锋还是让士兵把板车转移到了帐篷里,顺便生了一个炉子。
被关进笼子后,那个突厥女人想要解开绑着渊盖苏文的绳子,却被他拒绝了。
帐篷内,士兵们抬来桌椅,冷锋和李孝恭则带着茶壶水杯过来。
泡了一杯茶给那个突厥女人,让她喂给渊盖苏文,冷锋和李孝恭坐下,准备和渊盖苏文好好聊聊。
一杯茶下肚,渊盖苏文的气色好了一些。
看了看帐篷角落的火炉,渊盖苏文松了一口气:“谢谢。”
冷锋又倒了一杯茶给那个女人,顺便问道:“这个女人抱着的孩子,是你的吧。”
渊盖苏文点头,并没有隐瞒的意思:“没错,这是前两年的事儿了。我说服大食以后,就准备定居在草原,倭国虽然有我的妻儿,但是我不准备回去了。苏我次郎那个人,很阴险,他扣着我的妻儿,就是要我回到倭国。”
冷锋微微一笑:“但是他想错了,你渊盖苏文,永远不可能受制于人,哪怕是用你的妻儿性命要挟。”
渊盖苏文苦笑:“没错,我渊盖苏文绝对不可能受制于人。不过,游走各国之后,我却不再想要建功立业了。呐,护国公,唐人都说你是千古少有的智者,你告诉我,咱们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冷锋手握茶杯,肯定的说:“人活着,就是开拓创造,继承上一辈人的遗泽,留给下一辈正确的方向,让后一辈人站在我们的肩膀上,看得更高,更远。我觉得,这个答案,适用于谁有人,不管是皇帝,还是平民百姓。”
渊盖苏文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这里一定会有答案,没错啊,你说的很对。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太累了吗?后代人倒是轻松了,咱们拼死拼活的,总有一天会被人遗忘的。所以啊,建什么功立什么业,还不如和我一样,在草原上养几只羊,悠闲度日来的轻快。”
李孝恭冷笑:“可是,你没法养羊了,也没法悠闲了,等回到长安,等待你的将是你无法想象的下场!”
冷锋叹了一口气:“渊盖苏文,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在这里扯东扯西了。”
渊盖苏文看了看身边的孩子,说:“我跟你说这个,就是想求你,放过这个孩子吧。这只是一个女孩儿,以后不可能威胁你们大唐!”
李孝恭微微一笑:“原来是要求情啊,渊盖苏文,你觉得,我们会同意吗?别说这个孩子,就算是你远在倭国的家人,都不可能跑得了。你觉得,那个什么次郎,敢继续包庇你的家人?”
听着李孝恭的话,渊盖苏文脸上浮现灰败之色,他现在,哪怕是谈条件,都没了资本,就连求人,都已经不够资格了。
冷锋捏了捏茶杯,说:“我可以放过这个孩子。”
“为什么?”
李孝恭听到冷锋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大声询问。
渊盖苏文抬起头:“但是?”
“但是,这一路上,你不能寻死,等到了长安,不管朝廷怎么判决你,我都会保证你这个孩子的性命,你觉得怎么样?”
草原到长安路途遥远,渊盖苏文跑不了,但是如果他一心寻死,还是有机会的。
活着的渊盖苏文,比死了的渊盖苏文更有价值。
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渊盖苏文一咬牙:“可以,我答应!”
“那就好。”
说完,冷锋站起来,背着手悠闲的走了出去。
李孝恭跟在后面。。
等出了帐篷,李孝恭才说:“你这一招,可真是狠!你这是让渊盖苏文硬着头皮经过这一路的内心折磨,去长安赴死啊!”
冷锋看着高昌的方向说:“杀死他,只是给他痛快。这一路的诛心,比肉体的折磨,要更能祭奠咱们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