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渐落下,这一夜没有月亮,阵阵夜风摇动影影绰绰的树木,显得萧瑟无比。
昭宸殿中来了一个接一个的妃嫔,皆被杨安打发回去了。
“王爷,本宫本想让你亲自去一趟行宫,可如今宫中也需要你,若是皇上醒了有什么事要交代,最想见的肯定也是你。唯有你派个知根知底的忠臣前去行宫守着。如今皇上昏迷不醒,本宫怕皇后会勾结乱臣贼子或者冯家作乱,若是宫门有程将军守着,本宫也能放心一些。”
臻王颔首道:“臣明白,此事就交给臣去办,皇兄这边……就劳烦娘娘您守着了。”
待所有人退下后,宁姝言走到萧煜身边,替他擦拭着脸。
她知道,他特别爱干净,哪怕现在这样躺着,她相信他也是有知觉的。醒来后定也希望自己是干干净净的。
在给他擦拭鼻尖时,看着他鼻梁的痣,宁姝言目光微微一顿。
曾经谈笑风生的模样好似就在不久之前,当时自己说这颗痣生的十分好看,他却说这颗痣是瑕疵。
她擦着他的鼻尖,唇角,下巴,低柔道:“臣妾好久都没有这样静静的看着煜郎了。”
“对了……你不是说你最喜欢喝臣妾熬的粥吗?今日臣妾熬了山药莲子粥,你还没有尝呢。”
她轻柔的替他擦拭着掌心,内心极为害怕,害怕他真的就醒不过来了,可是却极力的保持的冷静,颤抖着嘴唇道:“没关系,等你醒来我日日熬给你喝。”
杨安在一旁亦是红了眼眶,皇上还是王爷的时候,他就跟在身边了。转眼已经十多年了,对他而言,他这一生最敬佩最重要的人莫过于皇上了。
他上前道:“娘娘,夜深了,您也休息一会儿吧,奴才在这里守着。”
宁姝言摇摇头,将帕子放到盆中。
一脸凝重的看着杨安:“杨公公,皇上昏倒之前写的诏书在何处?”
杨安连忙道:“奴才给放起来了。”
宁姝言一字一句郑重道:“皇后的野心昭然若揭,本宫相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杨公公你更了解皇上。”
杨安岂会不懂宁姝言的意思,他点点头,又忐忑的摇摇头:“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让奴才私自将玉玺盖上?”
“杨公公在宫中多年,本宫相信孰轻孰重杨公公还是能分清的,倘若……”宁姝言说到此处,话语中已然有些哽咽。
“倘若皇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废后一事定也是皇上最大的遗憾。”
“皇后不仅不配为中宫,还谋害皇上,若是天下落到冯家手中,那就完了……”
杨安陪着萧煜一路走来,深知其中的不易,更知晓他坐上皇位、身为天子的不易。
皇上日理万机、鞠躬尽瘁为黎民百姓,方才造就了这逸丰盛世,岂能落入奸人手中。
他思忖片刻立即道:“娘娘放心,奴才知道如何做了。奴才这一辈子都是皇上的人,只忠于皇上,只要是有利于皇上的,奴才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如今有了杨安和臻王的相助,又有程将军护国,宁姝言才松了一口气。
连忙让秋乐回到昭阳宫中照顾熠儿,此时是最容易分心的时候,若是有人趁此对熠儿下手,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眼下既要顾着皇上的身子,还要顾及天下,顾及佑儿的安危。
这时,她多希望自己有个为武的父亲或者兄弟,多希望他们能够在这个时候帮自己一把。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不知何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宁姝言也一夜未眠,不是守在萧煜床榻前,便是同太医一同翻医书,可是眼下天已经渐渐亮了,也是一无所获。
众人眼下都熬出了乌青,可是却感觉不到一丝困意。
三位太医商议之后,来到正殿。
还是季浔站了出来:“回贵妃娘娘,臣无能,都没有翻到这香的解药。但如今想出了另一个方法,或许能解皇上之毒,但此方法凶险,若是失败皇上会……会更加痛苦,还会使龙体受损。”
宁姝言问道:“是何方法?”
季浔咬一咬牙:“以毒攻毒!”
这种办法古往今来,成功率并不高。若是稍微掌握不好,或者体质不适合,几种毒并发只会暴毙而亡,七窍流血,面部以及身体变形,死相难看。
陆太医站出来道:“臣不介意用比方法,不仅有伤龙体,而且这方法能解毒的几率微乎其微。”
刘太医道:“眼下已经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唯有搏一搏!”
“若是出了什么事,咱们都担不起呀!”陆太医也急了,眉头紧皱。
“本宫担着!”宁姝言抬头郑重其事的说着。
“刘太医说的对,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咱们不能这样看着皇上等死!倘若皇上出了何事,本宫负责!”
她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哪怕解毒的概率低,她也不会放弃这一丝希望。
有了这句话也算是给他们吃了定心丸,若是出了何事,他们太医也只是听命于主子罢了。
太医们配好药之后端了上来,那药腥味甚是浓厚,且还带了酸涩的臭味,无疑是一碗剧毒的药。
宁姝言晃晃悠悠的舀起碗中的药,在送到萧煜嘴边是微微一滞。望着太医道:“这药下去,会有何症状?”
季浔神色凝重道:“若是有用,皇上会渐渐苏醒,吐出口中的淤血,脉象也会有所改变。若是无用,重则会毒发身亡,七窍流血。也有与体质相冲者,则会暂时醒过来,实际是回光返照。”
宁姝言深深吸了一口气,似是鼓起来最大的勇气,将那药一点点喂到萧煜的口中。
一开始喂的基本都流了出来,或许是萧煜有知觉,又或许他也不想这样躺着等死,最后将口中的药都咽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令人胆战心惊的一幕了,皆等待着奇迹的到来。
这时杨安急匆匆的进来:“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朝廷上不知谁听说了皇上并非风寒,而是病重,危急生命,众人人心惶惶、都在议论储位。有几位带头说要接大皇子回宫见皇上最后一面,冯国公当即就出宫去接大皇子了。”
如今众人都知晓了皇上病重,哪怕皇上将大皇子送去了行宫,可却并未下令永生不得回宫,如今身为皇子,他父皇重病,他也理应回宫尽孝,便是宁姝言想要阻止也没办法。
“那如今谁在朝廷上主持大局?”宁姝言问道。
“眼下臻王一直说皇上只是患了风寒,还有宋太蔚也在平息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