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和常玉轩的一战,洛阳城有些人心惶惶,随着陆御和常玉轩的先后回城,所有人都看的出,那位大俞魔道第一,天下魔道第二的大魔头常玉轩,再一次输给了陆御,而且远比上次更为狼狈。
常玉轩第一次登城挑战陆御,虽然也是输给了那位洛阳城主,但他却几乎毫发无损,也正是那一战奠定了常玉轩天下魔道第二的地位。可如今来看,陆御要远比当年更为强大,强大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恐怕当今天下的几位一品高手不出手,已经没人能打赢他了,连那号称藏剑百万的藏剑楼楼主徐青山也只能与其打个平手。
常玉轩在回到洛阳城中呆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又离开了,对于他人而言,输给陆御不算丢人。但对他自己却不一样,临走之前,陆御在城主府内和他有过一番交谈,除了常玉灵之事,也和他说期待他第三次登上洛阳城之时,“国色”一剑威力巨大,若能成功完善,就是陆御对上那一剑也要颇为头疼。但是完善那一剑可别太久了,别让陆御等上个五年十年,因为那时候恐怕陆御已经跻身一品成就天魔之境了。
洛阳城这一战早早从各国边关发出急报送往帝都,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一战在下次武评出评之时定会提及,魔道的天下一二之争,可谓是精彩无比,可惜能亲眼目睹这一战的人也只有镇守各国边关的寥寥几位二品高手和洛阳城的一些武道高手。
燕平城别称燕京,乃是大俞的的国都,中原三国之中,大俞的经历最为跌宕起伏。前汉灭亡之后,三国封居不同,端阳靠南海,大楚靠东海,而大俞则是坐拥十万大山,再往西也有不少异域小国。
大俞本是三国中国土最为稀少国力最为赢弱的国家,五十年的大战之中差点退出舞台,也许是上天眷顾,四十年前大俞曾出了一位少年天才。端阳和大楚的军队在他手中屡屡受挫,原本坐拥十五州的端阳被打的只剩下九州,拥有十四州的大楚被打下三州又割让了两州之地。而大俞一跃而起,坐拥十三州,一举成为了中原国土最大国力最盛的国家。
那位名唤陈寻,几乎打下了大俞半壁江山的白袍将军领军出征时只有十八岁,当时整个中原都传着“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童谣。可见那位白袍将军的威名,五十年来名将不少,唯有那位早死的陈寻用兵最神,威名最盛。
“要下雨了。”陈曦伸手接下天空不断落下的银线,身后的奴仆早已为陈曦撑伞,天空灰蒙蒙的一片,有些压抑,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思一样。
洛阳城的战报从边疆传来,大俞的魔道第一,战力第二人常玉轩再一次输给了洛阳城主陆御,看似和庙堂无关紧要,可他不这样认为。大俞如今局势复杂难测,几年前先帝的突然驾崩,使得大俞突然乱成一锅粥,太子尚在年幼就登基上位,太后垂帘听政,宰相姜笑云拉拢文官权势极大,兵部大将则是以大俞如今的大将军陈占念为首。一年前,那个从大楚而来的紫虚道人建立了道教新脉,他本以为只会和以前那些弄虚作假打着出门撞见仙人的道士一样,掀不起来什么风浪,没想到短短大半年时间,居然一跃成为天底下第四大道脉,更是被太后封为国教,以此来压制其他道脉和号称天下佛学第一的寒霞寺。
短短几年时间风起云涌,大俞如今真是内忧外患。
“在想什么?”一名男子走向陈曦并肩而立。
“在想端阳,在想大楚,再就是我们大俞。”陈曦回答。
“又开始忧国忧民了。”男子似乎对此见怪不怪,“今天早朝,太后娘娘提起了那件事,恐怕你爹不好过了啊。”
男子略微停口继续说道:“没想到那陆御如此厉害,常玉轩又输给了他。”
陈曦目不斜视,走向近处的亭子躲雨,男子见状马上跟上。站定之后,陈曦才缓缓开口,“输给陆御不奇怪,二十年了,除了那几位一品高手还没有和陆御出手打过,中原和大漠的上三品半数都和他打过,除了徐青山,还没听说有人和他打成平手。”
男子摇头换脑,突然低声询问到:“哎,你这样一说,我想问问,那常玉轩打不赢,我们大俞的那位能不?”
“哪位?”陈曦一脸疑惑
“就是那位啊。”男子做拉弓状
陈曦恍然大悟,说道:“没打过,我也不知道,不过要真打起来,应该也打不赢吧,但也应该不会输。”
男子悻悻然,“他都打不赢,那这洛阳城的陆御可真是厉害啊。”
谁说不是呢,这句话陈曦并没有说出口。
常玉轩的战败,今日早朝之上垂帘听政的太后又发了一次雷霆,说是常玉轩这一败有损大俞国颜,有辱大俞国威。可谁不知道,这是太后娘娘在指桑骂愧,陆御当了多少年的魔道第一,常玉轩就当了多少年的第二,这次打输了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打赢了才真出了问题。太后在朝廷之上说的“常郎笑陆郎”不就是在骂大俞如今的大将军陈占念,毕竟就是这一位提议攻占洛阳城以此为跳板攻打另外两国的。
常玉轩这一输,肯定会对攻打洛阳城这本就不被大俞看好的计划雪上加霜。
陈曦相信,洛阳城这一战对另外两国肯定也有影响,只是多大就不得而知了。
徐州富裕不是说说而已,论一州之大仅次于剑州,论一州富贵之多仅次于泉州。前者是端阳第一大州,也是天下四大道脉之一齐云山和那被誉为天下学宫的扶摇山所在之州,后者则是端阳的京城所在,端阳天子坐北朝南,号令端阳。
陈子佩走了那么久,终于到了徐州城池,哪怕只是一座副城,也让陈子佩惊讶不以,里面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云州的副城可没这种喧哗秀丽的场景。
不过玄武城再如何繁华,再怎么让陈子佩惊叹,也得先找个吃饭的地方,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在云州之时他就曾做过杂役伙计,但大部分都因为他的年龄太小而不收录或者赶了出来。当时年岁仅有才十余出头的陈子佩曾在一家包子铺当小工,那家包子铺的大婶很热情,没有因为陈子佩只是个无父无母的流浪儿而看不起他,反而对那个在她做小工的陈子佩很好,经常给包子吃。后来大婶因病去世,大婶的儿子儿媳却很嫌弃这个瘦小的孩子,以前大婶在的时候还顾忌一下,现在人一死,马上给陈子佩赶了出去。当时正是大雪纷飞之时,若不是遇见当时正好出门的谢琉,怕是已经死在了那个寒冬。
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陈子佩左看看,右看看,想找个客栈或者酒楼之类的地方,看看要不要伙计,或者在一伙大户人家当个小厮。
陈子佩很快又找到一家名为“羡烟”的茶楼,这家茶楼比陈子佩以往见过的茶楼都要古典清雅,一开始陈子佩甚至以为是某个书斋,靠近后才发现是一栋茶楼。酒馆往往是客人所留茶水小食最多的地方,这家也不例外,陈子佩等客人走后,从那些剩下不要的糕点之中偷偷拿一点,塞入口中。
大堂中央的说书先生是个瘦弱的老者,老者衣着简朴,身前不过一桌一尺,身后不过两位婢女抚琴拉铉,讲出的故事却声情并茂,高昂时如同狮子作鸣,低音时就像雀鸟细声,真是一身好本领。
只听说书老者高声说道。
“那用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藏剑楼的楼主徐青山!在江湖做恶多年的“南阳手”段宏没想到今日既然会遇见这等高手,一时间慌了神,不敢再出拳伤人。只敢低声喃喃,尊驾可是那通玄剑仙徐青山?只见徐青山右手微微一抖,耍出个漂亮剑花,随即回答,通玄?通神才对!……”
说书先生多说的故事无非那几种,这种江湖剑仙之事也在说书先生口中久经流传,长盛不衰。在云州之时,陈子佩也听说过,这个故事的后来结局他也知道,徐青山和那个什么南阳手斗了十个回合,一剑废弃修为,南阳手段宏自觉认输,弃恶从良,甚至主动想给徐青山当捧剑童子,可惜徐青山拒绝了,只是叫他好好做人。
不说别的,这什么段宏按说书先生的说法已经年至甲子,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当捧剑童子,想想就够喜感,怪不得徐青山不接受嘛。
虽然陈子佩听过了这个故事,可老人的口技实在太好,以至于陈子佩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还想着再听一会。
羡烟最顶层的包厢之中,一女子体态丰盈,婀娜多姿,一身慵懒靠在美人靠之上,身材一览无遗。这等美人图可惜没有男子能欣赏入眼,唯有美人身旁的一个小丫鬟可以看到。听着楼下说书先生的故事,女子双眼似开似合,朦胧不堪,小丫鬟倒是叽叽喳喳个不停,和女子说着对那风流剑仙徐青山的仰慕之情。女子似乎静静听着也不回话打断,在她看来,女子怀春很正常,小丫鬟如今正是豆蔻年华,倾慕那些江湖游侠,少年士子再正常不过。
忽然屏风之外,一名老者笑声的传出,似乎有些些好奇。
女子也被老人笑声勾起了一点兴趣,问到。
“唐老是看见什么奇人异事了?”
“嘿嘿,没什么,楼下有个流浪少年,体内有点意思,有阴森鬼气,有儒家浩然正气,还有一点先天真气,不过已经差不多消磨殆尽了。”唐老回答女子
“小姐,不是我说,这小子体内气息紊乱不自知,虽说不至于要他性命,但肯定会让他吃下不少苦头。”
“如此?唐老,那少年真有所谓的先天真气?”宫装女子在美人靠上直起身子,白肤胜雪,姿色动人。
“约莫是的,我也不敢确定,就是和那传闻中的先天真气很像,但只是那么一点点,就算真的先天真气,也不值一提了。”老者答道。
“我还以为又将是个秦止出世呢。”女子似乎没了兴趣
“小姐慎言!秦止那等怪物!绝不可妄语!”老者似乎被女子言语吓到,赶忙制止。
老人被女子的话语吓到。
“有何可怕,那秦谛既然能力压天下高手,还会因为我拿他跟一个少年比一比来为难我不成?”女子不以为然。
老者摸了一把虚汗,“也是,也是,不过小姐还是慎言为好,秦谛虽然不是那等小气量之人,但我终究有点害怕。”
者对秦谛有着一种不可直言的恐惧,如今已经是天下第一人的秦止在早年初入江湖之时,前前后后曾和老者打了三次,无一例外,老者全输了,一次比一次输的快,最后一次甚至连秦止人都没见到,一招都没有接下。输的极惨,以至于老人现在都对那位当之无愧的天下最强有了心理阴影。
老人看来,别说百年江湖了,就是再往前推九百年,整整一千年,恐怕都没人能打赢那个怪物。秦止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消声灭迹,不在世间露面,可即便如此,武评之上秦止依旧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原因很简单,武评所选出来的天下十人,几乎全输在了他的手上,心高气傲如陆御,风流无双如徐青山,都曾输给那位横空出世的武道天才。
女子笑道:“放心好了,既然是天下第一,那自然有着天下第一的气度,既然比不了秦止,那徐青山陆御之流呢?”
老者老脸拉下,小姐真是什么人都敢比,咋们整个端阳除了扶摇山的孔圣,谁敢说能对上陆御或者徐青山胜算较大啊。
女子似乎隔着屏风也看出了老者的窘迫,朱唇微挑,“好了,给那少年一点吃的吧,怪可怜的。长霜,我们继续听。”
婢女长霜撇了眼自己的小姐,微微点头,嘴里依旧说的是徐青山之风采,似乎不把小姐放在心里,主仆做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但宫装女子已经习惯了,继续侧卧在美人靠之上,双眸迷离。
老人则是吩咐下人给少年送去吃食和衣物,他家小姐一直是这种善心之人,老人也就习惯了。
隔着包厢的窗户,老人看向那个蹲着门口听着说书先生说故事的少年。
另一个秦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