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铭眼神复杂地看了她半晌,锁着眉头一直没说话,像是在深思,又像是灵魂受到了冲击。
方若菲没了耐心,烦躁地催促他:
“到底行不行?你说句话!”
陆铭接过服务员端来的米线,抽出双筷子狼吞虎咽扒了几口,然后慢悠悠地说道:
“五百万,能给吗?”
方若菲答应得很爽快:
“当然,只要能把人带出来,钱不是问题。”
陆铭拿出手机,调到某个商品界面,放到她面前:
“先v我五十万展示下诚意。”
屏幕上的商品是捧沙子,售价五十万。
方若菲抿了抿唇,转头叫来保镖拍下那件商品并光速确认收货,随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条:
“把她带到这个地址,然后发消息通知我,别耍花招,否则我要你好看!”
陆铭拿过纸条,连看都不看,直接塞进口袋,丢下句“等我消息”就走了。
另一边,时念和纪遇吃完浪漫双人餐,又在船上欣赏了一阵夜景,磨蹭到十点直播间关闭才恋恋不舍地下了船。
海边散步又耽误了一会儿,等回到爱谈小屋,已经将近十一点。
陆铭独自坐在花园喂了一个多小时的蚊子,终于在被蚊子大军抬走前等到了和时念搭话的机会。
但房门敲开,对方一见门外站着的是他,二话不说反手又把门关上了。
他碰了一鼻子灰,实在没辙,只能从爱谈的微信群聊找到时念,给她私发了一条消息: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性命攸关,你确定不出来听听?
消息发出去两分钟,房门开了。
时念单手抄兜,倚靠在门边,懒懒散散地斜睨他一眼,挑挑眉道:
“有屁就放吧。”
陆铭从兜里掏出一个录音笔:
“一千万,我把东西交给你。”
时念脑门浮现出一个问号:
“你没事吧?”
一句话不说,张口就一千万,当她是冤大头?
陆铭态度还挺傲,闻言又把录音笔塞了回去:
“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最后被丢进海里喂鱼的人又不是我。”
“什么丢进海里喂鱼?你把话说清楚。”
身后陡然响起男人森寒的声音,一回头,纪遇正目光凌厉地凝视着他。
陆铭后背一凉,全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不是我,是其他人,我只想要钱……你们要是信的话,就把钱打给我,不信的话就当我没说。”
纪遇一句废话没说,直接掏出了银行卡:
“卡里有你要的东西,录音笔给我。”
陆铭愣了一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千万这么简单就到手了?
“不是……你确定吗?”
纪遇把银行卡往他手里一丢,特风轻云淡地来了句:
“一千万而已,有必要骗人?”
陆铭还挺谨慎,给银行客服打电话查了余额,又问了密码,确认万无一失后才把录音笔交给纪遇。
声音是从他进店开始录的,听到开头那句“方小姐”,纪遇便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她约你在哪里接头?地址给我。”
陆铭嘿嘿笑了两声,狭长的眼睛眯起,里面满是贪婪:
“再给我五十万。”
纪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声线偏冷:
“陆铭,你妈没有告诉过你吗?做人不能太贪婪,不然容易遭报应。”
“一点小钱而已,纪总,别小气嘛。”
陆铭嬉笑着伸出手往他肩膀上搭,不过伸到一半就被纪遇的一个眼神杀瞪了回去。
“先带我过去找人,事后钱一分不少地转你账上。”
“我就喜欢纪总这样的痛快人!”
陆铭一拊掌,乐颠颠地迈下台阶,边走边说:
“那蠢娘们儿身边还跟了俩保镖,保险起见,你还是再叫几个人吧,先说好,我只带路,不帮打架。”
纪遇颔首,折身走到另一个房间前,把周星言和两个副导演叫了起来。
十五分钟后,某个荒废的农家小院响起女人尖利的哭喊声:
“收了定金还告密,陆铭,你不讲武德,你不要脸!”
陆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
“哒姐,你能不能清醒点,你是要杀人欸,要吃枪子的事儿啊!我是疯了才会帮你!”
方若菲两眼泪汪汪,不死心地追问:
“可你不是喜欢纪遇吗?除掉时念,没了最大的竞争对手,这对你来说不是件好事吗?”
陆铭被她这少脑子的发言逗笑了:
“我是喜欢纪遇,但他不喜欢我啊,不喜欢我的人口嗨两句就行了,有必要玩这么大吗?
今天除了时念,明天还会跳出个张念,我图什么啊?图牢饭大碗又好吃?”
方若菲无言以对,明知他说的是对的,但仍不肯接受现实,泪眼婆娑地看向纪遇:
“不会有其他人的,对吧?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你一直都喜欢我。”
纪遇懒得和她掰扯,冷冰冰地甩出一句话:
“精神病院和监狱,你选哪个?”
方若菲看着他,眼泪簌簌往下掉:
“一定要这么绝情吗?”
纪遇不应声,偏头向周星言使了个眼色:
“打电话,报警。”
“不许打!不许!”
一句话让方若菲彻底失去了理智,她像条疯狗般扑向周星言,拍掉了他的手机,扭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纪遇,你敢!如果我进了局子,爸爸那边你准备怎么交代?”
“我怎么不敢?”
纪遇低嗤一声,漆黑的眸底燃着火光,周身散发着寒意,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方若菲,你不就仗着有老头子在背后撑腰,才敢在我这蹬鼻子上脸吗?
今天我把话说明白了,敢动时念,你死定了,别说老头子,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没用。”
说罢,他直接拿出手机,拨了个越洋电话:
“让我爸接电话。”
“时政南,我和方若菲,你选谁?”
“要么我留在纪家,她进局子;要么我离开纪家,再送她进局子,选吧。”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过了很久很久,响起一道无奈的叹气声:
“唉,送她进去吧,她也太无法无天了。”
纪遇挂断电话,嘴角闪过一抹浅淡的笑意,再抬头时笑意消散,只剩下浓浓的讥诮:
“现在知道你在纪家究竟算什么东西了吧?”